谢延玉安静片刻。
说到底,上药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样小的小事,顺手做了也是做了。
她并没有很强烈的要拒绝的情绪,于是还是将手里的纱布放下,又从药箱里找出了一些伤药:“那兄长将衣物褪下罢。”
谢承瑾说了同样的话:“没力气。”
他连脱衣服的力气都没有,那怎么办?
那就只能由她来帮他脱。
谢延玉很难得地感到了一些局促——
她与旁人有过更多的、更亲密的接触。
比起她那些接触,帮他脱衣服其实不算什么,按理说,她不应该感到局促的。
但这是她第一次亲手一件一件地脱去男人的衣物,并且因为他身上到处是伤,未免牵动伤口,她动作很慢很小心。
这给她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让她想起拆礼品,她自己没拆过,但看见旁人拆过,大部分人都是这样小心翼翼地拆。
可面前的不是礼品。
是她名义上的兄长。
谢延玉将他的前襟拨开,露出身躯,将多余的思绪按住,开始给他上药。有些太深的伤处直接撒药粉即可,但有些不太深的伤口,药粉撒上去还会簇簇抖落,需要涂药膏才行,因此她处理完大的伤口,又处理小的伤口。
指尖沾着药膏,往他伤口上抹。
这类药膏接触到皮肤,都会让人感到有些凉丝丝的,但一点点触碰过他的伤口,感觉到他皮肤的触感,还有下面青筋的触感,她指尖只感觉到热——
也可能是因为他的体温变高了。
只褪去上衣,能隐隐约约看见下腹部的血管蜿蜒进下裳,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他身上那些血管更明显了。她渐渐地呼吸都放轻了很多,皮肤相触之处的温度顺着手指,爬上整条胳膊,甚至让她耳朵也有些热。
她又看了他一眼。
发现他仍旧闭着眼睛,仍旧面无表情,和之前比起来没有什么变化。唯独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旁边桌案的一角,像是在极力忍耐,应当是忍痛。
她加快了涂药的速度。
涂完后,拉了一下他的衣襟,勉强拉好,便直起身和他拉开距离。
但下一秒,却被捉住了手。
完全不像是没力气的样子,刚才紧紧抓着桌角,这时候又紧紧抓着她的手。
他俯下身,抓着她的手,让她维持着伸出手指给他抹药的姿势,又将她的手指按在了自己脸上:“脸上也有伤。”
谢延玉:“……”
谢延玉:“你这不是有力气了吗?”
谢承瑾嗯了声。
谢延玉之前还当是错觉。
这时候,却很明确地感觉到他身上的不寻常。
他有了些变化,她顿了下,半晌后冷笑:“那兄长便自己上药啊,还抓着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