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张钺抽出腰间的匕首,一把扎进沈全方的胸口。
匕首插进去时,张钺故意偏了半寸,他手腕一拧,刃口在沈全方的脏腑间旋了个整圈。
沈全方在剧痛中抽搐,却抬不起手臂来。
他的四肢,早在天珺卫发现他时,便被生生砍断了。
沈全方瞳孔骤然收缩,原来如此,张钺是在为徐闻铮报仇。
忽地,所有的关节在此刻便都通了。
这是张钺和徐闻铮联合设的局,张钺熟知他多疑,嗜血的脾性,徐闻铮精于环环相扣的谋算。
“还有谁的仇,你可得快些,我这口气可撑不了多久。”
沈全方只想速速求死。
张钺慢条斯理地抽出匕首,“我不会让你死得太容易。”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薄油纸,轻轻地盖在沈全方的脸上,手法轻柔,眼神却冰冷无比。
油纸覆好后,他取下腰间的水壶,缓缓的在沈全方的脸上倒水。
只见沈全方呼吸愈发急促,却因为手臂无法抬起,只能发出绝望的嘶鸣。
可他呼吸愈急促,油纸贴合得越紧。
张钺好整以暇地,转动了一下手里的匕首,“这种死法,你熟悉吗?”
“有些……我不会用在你身上。”张钺的神色一沉,“因为,我嫌脏。”
沈全方终于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但他无能无力,只能睁大眼睛,五感被死亡放大十倍,他能清晰地感知着自己的性命在流逝,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头猛地歪在了一边。
跳动的火舌将张钺的身影拉长在石壁上,那张脸隐在阴影中,沉默了许久,看不清表情。
许久后,他取下油纸,随手扔在了一旁。
沈全方此时面目狰狞。
张钺想,原来再癫狂的恶鬼,也是怕死的。
他抬脚走出牢房,对着守卫说道,“将他的尸首带走,别脏了咱们的地方。”
张钺走出暗牢,忽然重见天光,刺得他眯起眼,神色恍惚了片刻。
沈全方死了。
他终于摆脱了这个,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张钺小时候老家闹灾,他随父母南下时走散,为了活命,他跟着一个走南闯北的艺班讨生活。
某次在一大户人家卖艺,被作为贵客的沈全方一眼瞧中,说他的骨架是块料子,便将他买下,送入了天珺卫。
他原以为自己的好日子来了,没曾想,这却是他噩梦的开始。
那时候的天珺卫,不过是沈全方手里的一把骰子。
高兴了他会找几个天珺卫新人去他房中,陪他听曲品画,饮酒作乐。
不开心了也会招几个天珺卫新人进去,不一会儿便能听见他们的惨叫。
有时候,惨叫声中还透着几分难辨的嘶咛。
某次沈全方得圣上急招,他胡乱地套上官服便急急出门。
张钺忍不住好奇,往房里瞧了一眼,他瞬间立在原地,浑身血液凝固,久久无法呼吸。
天珺卫新人,十人能活一人,也许这便是大多数人的结局。
某日,沈全方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张钺便知,不尽力一搏,他的下场便会如那些人一般,悄无声息地,没有尊严的死去。
于是他总是找机会在众人面前表现,拼了命地立功,终于让圣上注意到他。
朝堂上,人人都嫌他爱出风头,说他不知收敛。
只有他自己明白,这是他保命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