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心疼他的。
所以,事情是有转机的-
十二月底,沈屿思第一次感受到大学期末周的威力。
就像被丢进了一个巨大的颜料搅拌机里,被油彩、画笔、还有那永远也画不完的结课作业吞没。
每天的娱乐,从逛街泡吧变成了睡前十几分钟的弱智小游戏。
现在对她而言,任何需要额外思考的东西,都是对神经的酷刑。
历经好几个大夜,沈屿思终于搞定了最耗神的色彩构成作业,她瘫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有一种彻底解脱的虚脱感。
徐依依还在底下鏖战,大概是崩溃了,冷不丁传来一声,“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学美术~我肯定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一边李榆的床位悠悠飘来一句,“我肯定也不赖。”
喻然哭丧着脸接话,“咱们李榆都要被逼疯了,这美术真不是人能学的专业啊。”
徐依依依旧生无可恋,“明天还有体育课,我选修是排球啊,要完了。”
“……你以为棒球就好得到哪里去了吗?那东西挥起来简直有千斤重,一不小心还会打到自己。”
沈屿思缩在被窝里没敢接话,她甚至能想象到要是现在开口,会立刻成为室友们嫉妒的对象。
她的体育选修是全校公认的神仙课程,简直是期末苦海里一片宁静祥和之地。
只需要准时到场,按流程端起枪,屏息凝神,砰、砰、砰几下,就能拿到不错的分数。
说起来,这门课她上得如此轻松,还得归功于夏西繁这个奥运冠军,不过是随便指导了一下,她突然开了窍,每次课上练习成绩都稳居全班前三。
这期末考试对她来说,就是走个过场,毫无压力。
自从上次写生把事情说开后,沈屿思在训练场遇到过夏西繁好几次,出乎她意料,夏西繁并未因表白被拒而疏远或尴尬。
每次看见她,他依然会坦荡地扬起笑容,隔着老远就挥手打招呼。
这份坦荡反倒让沈屿思有些无所适从,只能扯出一个笑容,附和一句,“是啊,好巧。”
体育考试日。
射击训练馆内,沈屿思全神贯注,动作干净利落。
枪声落定,电子屏上跳出的成绩,是她本学期以来最好的一次。
“厉害啊!”夏西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那当然。”沈屿思摘下护目镜,接受了来自冠军的夸赞。
考完可以提前离开,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目的地并不相同,就在夏西繁准备往反方向走时。
沈屿思的目光落在他肩头,随即毫无预兆地向前凑近了一步。
距离瞬间缩短,夏西繁身体一僵,几乎是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沈屿思却轻笑一声,伸出手,轻轻扳正了他微侧的肩膀。
“别动,”她的声音压低,“你头发上沾了点东西。”
她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夏西繁的耳廓,香气充盈在鼻尖,他的身体很快绷紧,“……什么东西?”
沈屿思没有立刻回答,短暂的停顿在夏西繁紧绷的神经里被无限拉长。
她慢条斯理地抬手,从他发间捻起一根白色绒毛。
“喏,一根绒毛而已。”沈屿思将那根绒毛展示在他眼前。
“……哦。”夏西繁的肩膀微微松懈下来,心底却掠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和更深的疑虑。
那根线头,真的是她靠近的原因吗?
他扯了扯嘴角,努力想挤出一个自然的笑,“谢了。”
“嗯,我走了。”沈屿思没再多看他一眼,将线头弹开,转身融入了校园的人流中。
深夜。
林映舟的书房只亮着一盏台灯,一封新邮件突兀地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