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若是我的吩咐呢?”
廊下忽的传来淡漠阴沉的一声,谢清鹤身穿墨色彩绣狮子纹妆花缎长袍,半张脸落在昏暗处,晦暗不明。
长身玉立,谢清鹤一只手负在身后,面若冰霜。
廊庑下宫人齐齐跪了满地,有眼尖的太监瞧见,忙忙转身奔向夜色,朝皇后的寝殿送信。
宫人战战兢
兢:“殿下、殿下怎么来了?”
谢清鹤是赶在宫门落钥前入宫的,他一身风尘仆仆,披星戴月。
谢清鹤的目光并未落在宫人脸上,而是抬眸望向沈鸢,他冷声:“过来。”
沈鸢还未答话,谢清鹤忽的往前一步,不由分说将她拉出门。
宫人面面相觑,无人敢上前阻拦。
“殿下、殿下……”
沈鸢猝不及防,整个人差点失足朝前栽去。
她虽不愿意留在坤宁宫,却也不愿意跟着谢清鹤走。
一路跌跌撞撞,沈鸢手腕被拽疼,她惊慌失措:“殿下,你放开我……”
谢清鹤忽的刹住脚步。
沈鸢一个不妨,直直撞在谢清鹤后背。
她捂着额头往后退开两三步,恨不得离谢清鹤八百里远。
谢清鹤眉心皱起。
宛若绸缎光滑的月光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春风吹过,树影参差。
沈鸢凝眉,斟酌着开口:“皇后娘娘知道那夜在渡口的事,她应该是误会了,以为我是想、我是想攀附你才悔婚的。”
“攀附“两字在沈鸢唇间辗转许久,终说出口。
这两字于她而言无异于构陷栽赃。
知道谢清鹤是太子后,沈鸢哪里还敢肖想,她那会想的最多的,不过是离开沈家,离开汴京。
不做沈父巴结高官的垫脚石。
沈鸢朝谢清鹤福身行了一礼:“我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还请殿下和娘娘说清,我从无攀附……”
“她说错了吗?”
月光明朗,风动林梢。
沈鸢话到唇边,又悉数咽下。
她目瞪口呆,一双琥珀眼眸瞪圆,差点以为自己听错。
沈鸢红唇嗫嚅,喃喃自语:“……什、什么?”
她声音极轻,如烟雾虚无缥缈,随风而逝。
谢清鹤面容依旧,那双如墨眼眸罩着无尽的夜色,谢清鹤声音缓缓,不紧不慢。
指间的青玉扳指转动半周,谢清鹤眸色平静:“她说的也没错。”
沈鸢往后趔趄半步,扬声为自己正名:“我何时想攀附过你?”
她从山脚下救回谢清鹤时,还以为他真的是书生。
沈鸢双眼泛红,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她哽咽着出声:“殿下怕不是忘了,你从未告知过我你的身份。”
“可你后来不是知道了吗?”
谢清鹤泰然自若,他一只手负在背后,一步一步朝沈鸢逼近。
“沈鸢,若不是知道我是太子,你会求着我帮你和苏家退亲吗?”
谢清鹤步步紧逼,言之凿凿,“这不是攀附,还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