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身,少年不远不近跟着,低着头,安静得像不存在。
她朝书云摆摆手,示意她去安排自己刚吩咐的事,接着朝身后的人走去。
“阿玉。”
燕昭微微低下头,“想什么呢?”
一路上,他都情绪不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燕昭看着满意得很。
今日出门是为督查几处修缮情况,原本该坐马车的。但莫名的,她挥退了已经备好的车,选择步行。
现在她觉得这个决定真是做对了。
“我……”虞白声音顿了顿,“我有些累了。殿下,我可以先回吗?”
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绞着,刚才的事有惊无险,却只让他更紧张了。
天气晴好,街上的人也多,随时可能有人认出他来,他已经快无法呼吸了。
面前,燕昭靠近一步,他胸口跟着更紧一分。
“不行。”
她笑眯眯的,说出的话却像判刑,“前段时间你日日往外跑,体力不是好得很么?怎么和我一起,就动不动喊累?”
说着,她伸手过来,握住他胸前挂着的玉佩拽了一把。
细绳勒着他脖颈,他被拽得一个踉跄,跌撞几步上前,险些冲进人怀里。
“累也给我忍着。”
燕昭几乎把所有修缮点都转了个遍,以至于负责监工的淮南长史心虚得不行,还以为他的工作出了什么问题。
回到太守府已是午后,和过去每天一样,她马不停蹄进了书房,处理堆积的公务。
不过两日拖延,奏折卷宗就堆成了新的一座山,占去大半桌面。
但燕昭丝毫没觉得烦。
书房里,淡淡药香迷人。炭盆烘着,却毫无躁意,反而像是置身森林。
朱笔批过几行,她抬眼看向旁边。
书案边上摆了把椅子,白衣少年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低头敛眉,看起来安分得很。
在外头待了大半日,他脸上胭脂颜色淡了,又透出了素淡的白。燕昭静静看了会,刚要开口,书房门就被人敲响。
只得收回视线,望向来人。
得了允准,裴卓明走进书房,脚步都刻意敛到无声。他手中捏着枚竹管,开口之前,先朝书桌边上看了眼。
“殿下,有信件到了。”
他绕到桌案另一侧,没有人的那边,“还请殿下亲观。”
手里的东西很快被取走,但没听见竹管拆开的声音。
先响起的反而是一声呼唤,很轻,像是怕惊到什么人。
“阿玉。阿玉?你先回吧。”
下一道声响隔了半晌。
书案另一头的人淡淡答了句“是”,起身时椅子蹭过地面,拉出一截刺耳噪音。
接着书房门开合,走了。
裴卓明这才抬起一点视线,打量书案后的人。
他看见的叫他意外。
没有生气。没有皱眉。没有因为那个少年冷淡的态度不满,也没有斥责他弄出的噪音。
甚至若有似无地笑着,眼睫弯弯,仿佛她手里装着密信的竹管不是竹管*,而是什么稀世奇珍。
“芜洲的信?”
问话落进耳中,裴卓明这才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