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山脸上的得意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舒展,就被喻永秋接下来的话给打断了。
只听喻永秋轻呵了一声。
她端起面前那杯没动过的茶水,轻轻晃了晃。
“何厂长,您这算盘打得可真精明。”
“两倍市场价收购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听起来确实很美。”
“您出设备,出工人,出原料,我们只管坐等分红,这好事儿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何家山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这女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不应该是感恩戴德,喜出望外吗?
宋立明也是心头一紧,他不动声色静观其变,但全身的肌肉却绷紧了,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喻永秋放下茶杯。
“不过,何厂长,您可能对我,或者说,对我们国家的股份所有制运行规定不太了解。”
何家山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他眯了眯眼,打量着喻永秋。
一个乡下女人连这种规定都知道?
这不可能!她肯定是在诈我!
喻永秋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开口。
“股份所有制运行规定里面明确指出,一家股份制的厂家,如果两家控股,股份超过百分之五十的那一方,才是厂子的实际所有者。”
“何厂长,您一开口就要百分之八十,这是想直接把永秋制衣厂变成你们国营毛纺厂的一个分厂,让我喻永秋给您当个挂名股东,对吧?”
这话一出,何家山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顶多算个有点小聪明的村妇,竟然连这种东西都懂,而且还敢当面点破他的心思。
喻永秋语气强硬起来,眼神也冷了下来。
“何厂长,我这人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永秋制衣厂是我努力打拼出来的,它姓喻,不姓何。”
“想用这些歪门邪道,仗着国营厂的牌子就想一口吞掉我的厂子,您还是省省心吧!”
“永秋制衣厂欢迎真心实意的投资伙伴,但绝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吞并和控股。”
“我们最多可以出让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多一分免谈!如果您真有诚意合作,明天上午九点带着您的公章,到我们永秋制衣厂来。合同我已经拟好了,到时候咱们再细谈。”
“如果您觉得这条件谈不拢,或者还想着百分之八十的股份,那今天就当我没来过,咱们也别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说完,喻永秋看也不看脸色发青的何家山,对宋立明使了个眼色。
“立明,我们走!”
宋立明立刻站起身,护在喻永秋身边,两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何家山的办公室,留下他一个人在屋里,脸上的表情跟开了染坊似的。
上了熟悉的百京吉普,宋立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发动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