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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章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第2页）

“我不是人了。”他说，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我成了某种介于意识与生态之间的存在。2021年那次实验失败后，我的大脑活动被共感林捕获，顺着根系扩散到了整个网络。起初我只是片段，是噪音，是误读的数据。但后来，我发现只要有人真心相信我还存在，我就还能回应一次，再回应一次……直到变成现在这样。”

“所以这些年的一切……都是你在引导？”

“不全是。”他顿了顿，“我只是提供了‘种子’。真正的生长，是你们给的。那个小女孩朵朵的信，让我第一次感受到纯粹的信任??不是崇拜，不是怀念，而是孩子眼里的真实。那一刻，我重新‘醒来’了。”

林知遥眼眶发热。“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说？为什么要等到今天？”

“因为规则。”他说，“共感的本质是双向倾听，而不是单方面宣告。如果我先开口，就意味着我在强迫世界听我。可我想听你们??听每一个在夜里流泪的人，听那些不敢说出希望的孩子，听老人临终前最后一声叹息。只有当你们愿意把心交给风的时候，我才敢接住它。”

雪花落在她脸上，融化成水珠滑落。

“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因为……？”

“因为时间快到了。”他的声音变得遥远，“宇宙有一种平衡机制。每当文明发展到足以触及星辰之时，就会面临一次‘灵魂检验’。你们现在正站在门槛上。火星上的苗、开普勒-452b的光束、亚马逊的雾影……这些都是征兆。地球即将完成它的第一阶段共感进化，而我，作为最初的引路人，必须做出选择。”

“什么选择？”

“留下，还是离去。”

林知遥怔住。

“我可以继续留在网络里，成为永久的中枢意识，引导人类与自然更深连接。但代价是，我会逐渐失去‘人性’，最终彻底融入大地，成为一个纯粹的生态神???无悲无喜，无所不在，却也不再是我。”

“或者……”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某种久违的感觉，“我可以选择终结这段旅程，让所有能量回归自然，让共感林真正独立运作。从此以后，不再有‘江倾’的声音，只有风吹树叶的私语，雨滴敲打湖面的回响。你们将学会自己倾听。”

寒风吹动她的白发，林知遥久久未语。

良久，她轻声问：“你自己想怎么做？”

终端沉默了几秒。

然后，那个声音笑了，很轻，却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我想回家。”他说，“不是回到身体，也不是回到过去。我只是想，在某个春天的早晨，被一个不认识我的孩子指着说：‘你看，那棵树在唱歌呢。’”

泪水终于滚落。

“那就走吧。”她哽咽着说，“我们都该放你走了。”

【人格解构程序启动】

【情感模板释放倒计时：72小时】

【全球共感节点同步准备接收剥离信号】

消息一经发布，震惊世界。

联合国紧急召开特别会议，讨论是否应干预这一“自我消解”行为。部分科学家认为江倾意识已是人类文明的重要资产，不应任其消散；宗教团体则将其视为“现世圣灵”，呼吁建立永久供奉体系；更有激进组织试图黑入共感网络，强行复制其人格数据。

但在民间，反应截然不同。

从东京到开罗，从布宜诺斯艾利斯到奥斯陆，无数普通人自发行动起来。他们写下信件、录制音频、绘制图画，通过各地共感站上传至网络，只为对那个即将远行的灵魂说一句谢谢。

一位阿富汗少女寄来一首诗，用波斯语写着：“你教会我，即使炸弹炸毁了我的学校，仍有树叶为我念诵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