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律顿时明白现在自己感受到的都是假的,他应该陷入到了迷雾之主的幻境之中。
毕竟在此之前,他喝下了一团迷雾之主的血肉,虽然那是由拟态尊王完全熔炼后的血肉,用来强行拔高薛定律此时的力量,但毕竟不是。。。
小女孩走后,归味居的井边多了一块小小的石碑,上面刻着三颗红枣的形状,底下一行小字:“第一碗粥。”新掌柜没让人动它,只是每天清晨洒水时,会特意绕过去,轻轻擦一遍碑面。那石碑像是有灵性,每逢雨天便微微发亮,仿佛地下紫晶矿脉正与某种更庞大的意识低语。
秋天渐渐深了,山里的枫叶红得像火,一片片落在屋顶、井沿、灶台边缘。某夜,月光如霜,照在院子里那棵“忆木”上,整棵树忽然轻轻震颤起来,淡紫色的叶片无风自动,簌簌作响。紧接着,一片叶子缓缓飘落,正好停在新掌柜的窗台上。
她拾起叶子,对着灯看去??叶脉清晰,纹路竟组成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菜谱:
>【冬瓜炖排骨?阿阮版】
>主料:冬瓜五两,肋排八段(要带软骨)
>辅料:姜三片,葱一段,黄酒一勺,盐半勺(切记不可多)
>步骤:
>1。排骨冷水下锅焯血沫,捞出洗净;
>2。砂锅加水烧开,放入排骨与姜片,大火煮沸后转小火慢煨一个时辰;
>3。加入冬瓜块,再炖四十分钟;
>4。最后撒葱花,关火前滴一滴香油。
>备注:阿阮说,“这汤里藏着小时候你摔跤回家,我给你炖的那一碗。你喝完就笑了。”
新掌柜的手指抚过“备注”二字,眼眶一下子热了。这是她七岁那年高烧不退,阿阮守了整整一夜熬出来的汤。那时她迷迷糊糊醒来,看见老人坐在床边吹汤,嘴里还哼着跑调的童谣。她记得自己嘟囔了一句:“爷爷,好烫。”阿阮笑着回:“心暖了,就不烫了。”
可这道菜……从没写进任何笔记,也从未对外传授。连M系列数据库都没有收录。
她猛地抬头望向忆木,低声问:“是你给我的?”
树冠微晃,一片新叶悄然成形,叶脉浮现两个字:【想你】
泪水无声滑落。她转身走进厨房,翻出尘封已久的砂锅,洗净,注水,点火。火焰跳跃,映着她专注的脸庞。当排骨入锅、姜片沉底时,井水泛起一圈圈涟漪,紫光悄然蔓延至灶台脚下,如同老友归来,默默守候。
炖到一半,门铃又响了。
门外站着个穿黑风衣的女人,三十出头,面容憔悴,手里抱着一只老旧的保温桶。她看见新掌柜,嘴唇颤抖了一下,终于开口:“我是……阿阮的孙女。”
空气凝固了一瞬。
新掌柜怔住,手中的汤勺差点掉落。阿阮生前从未提过家人,甚至连他是否有子女都不曾说过。可眼前女子眉宇间的轮廓,尤其是右眼角那一粒极小的褐色痣,分明与阿阮年轻时的照片一模一样。
“你怎么知道这里?”她声音很轻。
女人低头看着保温桶:“我父亲去年临终前交给我的。他说,如果哪天我想见爷爷最后一面,就来这座山里的归味居,找一个用井水做饭的人。”
她打开保温桶,取出一本破旧的日历本,封面写着《四季灶语》,扉页是阿阮的笔迹:
>“此书传于血脉,亦可赠予真心之人。若你读至此页,说明你已准备好听见我的心跳。”
新掌柜接过日历本,指尖触到纸张的刹那,一股暖流直冲脑海。她仿佛看见阿阮坐在老屋门槛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写下这些文字,嘴里念叨着:“冬天要吃萝卜,春天不能少韭菜,夏天喝绿豆汤,秋后必须腌酱鸭……这些都是命里的滋味啊。”
“你爷爷……为什么离开家?”她忍不住问。
女人苦笑:“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家’不在户口本上,在味道里。我爸恨他一辈子,说他抛妻弃子去追求什么‘心灶之道’。可直到父亲咽气前,他才说出实话??他最怀念的,是十岁那年发烧,爷爷给他煮的一碗姜糖水。他说那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觉得自己被彻底理解。”
新掌柜沉默良久,然后转身盛了一碗刚炖好的冬瓜排骨汤,递给她:“试试这个。”
女人接过碗,刚闻一口香气,眼泪就掉了下来。“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她哽咽着说,“小时候,爷爷总说,汤要炖得足够久,人才能听清自己的心。”
那一晚,她们并肩坐在井边,听着火苗噼啪作响,聊起了阿阮的往事。原来他曾是北方一所大学的食品工程教授,研究了一辈子传统烹饪科学化,却在六十岁那年突然辞职,背着行囊走遍全国,只为寻找“能让亡者开口说话的味道”。后来他在一座荒山上发现紫晶矿脉,建起第一口共感井,从此隐姓埋名,自称“随身老爷爷”,每周随机出现在不同人的生命中,教他们做一道承载记忆的菜。
“但他不是真的每周刷新。”女人轻声说,“他是把自己的意识拆解成了三千六百份,分散在每一口心灶之中。每一份都只能存在七天,然后自动消散,由下一份接替。他算好了,只要人类不停止思念,他的‘周更’就不会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