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踏马是心理变态吧?!他们这是招你了,还是惹你了?为何生出这么歹毒的心思?”
若是以往,张松看到裴元这样发怒,定然会畏缩着不敢说话。
没想到今天,他竟然还敢沉稳的回答裴元。
“下官和他们并无仇怨。只是,想让他们早些明白一些道理,少走点弯路罢了。”
说完,不等裴元再问,张松就开口继续说道。
“卑职看的出来,千户对这些举子很是看重。卑职也从霍韬那里听说了,千户为了这十二人付出的苦心。”
裴元以为猜到了张松要说什么,很粗暴的打断道,“这也不是你借机用债务控制他们的理由!”
他妈的,老子又不是宋江。
还得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把他们赚过来。
张松听了,像是积攒勇气一样,又沉默了一会。
然后才道,“不是下官想要用债务控制他们,而是,那本就是他们要面对的宿命。”
“下官从他们的言谈举止,能看出他们的出身,应该和卑职差不多。家中可能殷实,有些余钱。考上进士之后,也能依靠寄献得点好处。”
“可是这样的家底,面对官场这样的吞金猛兽,却根本不值一提。”
“考上了进士,需要拜见大小座主,与同年相会,及乡里官长酬醉,公私宴请,赏劳座主仆从与内阁吏部之舆人。凡此种种费巨大。节俭的,一年百两;寻常的,一年三百两;有些应酬多的,一年要六七百两。”
“等到进士选馆的时候,又需要百计钻营。纹银千两能够选个通判,两千两能够选个知县,三司首领、州同、州判皆有定价。若是赶上紧俏的时候,就算有定价,也要加钱抢占位置。”
裴元听了此话,心中暗叹,却也说不出什么。
当初裴元就是拿不出补缺百户的银子,这才不得不沦落到今天的下场。
那可是能把裴千户这等铁骨铮铮的汉子,都压得不得不出来逐鹿大明的沉重负担!
与之相比,倒是宋春娘走运些。
她赶上朝廷马捐,又有韩千户帮着运作,只了七十两,就补实缺当上了正七品的总旗。
当然,战时的武官虽然好补缺,但是到底划不划算,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反正有人掏银子上战场,朝廷应该是美滋滋的。
宋春娘稍微好点,补得是锦衣卫的缺,可也跟着裴元一路出生入死,好几回险些死无葬身之地。
张松见裴元没说话,自顾自又说了下去。
“这还是考上进士的情况,若是他们考不上进士,就此选择在京中等着补缺,那又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费。”
张松向裴元问道,“千户可知道,正德初年的时候,举人和监生这两类有资格选官的人,有多少在吏部登记排队吗?”
裴元心道,这老子怎么猜?
当即露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
张松倒也识趣,自己答道,“一万两千人!”
裴元都听呆了,“夺少?!”
张松再次答道,“一万两千人!”
等到裴元大略消化了这个数字,张松又问道,“千户可知道,正德初年的时候,恩荫及捐输的吏员冠带未仕者又有多少人吗?”
裴元没想到,刚才竟然还不是排队等官的全部。
他愣愣的问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