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亲眼见过一名执事长老在巡查时突然捂头惨叫,倒地抽搐,事后查无病因。而那天,正是他悄悄将一缕死息尘撒入通风道的日子。
如今,他要在大典之夜,将整整一包死息尘投入主阵眼的气脉井中。
计划已定,只等时机。
第二批人材押到,四十一人。第三批,四十八人。第四批,五十二人。林尘耐心等待,直到第五批的脚步声临近,他才缓缓起身,将铜钉含入口中,双手撑地,像一头野兽般匍匐前行。
他绕到转运道侧门,那里有一具刚死不久的人材尸体,还未及清理。他迅速脱下对方残破的麻衣,披在自己身上,又用手指蘸着尸血,在脸上涂抹出扭曲的伤痕,最后将双脚套上同样的镣铐,轻轻一跃,滚入即将关闭的转运门后。
门内,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臭。三十七名人材被锁在一起,垂首站立,眼神空洞。林尘低头混入队尾,心跳如鼓,却面色如死。
一名黑袍执事提着灯笼走来,神识如刀扫过众人。
林尘屏息凝神,将身体蜷缩到极限,同时用指甲轻轻叩击左腕上的阴符印??三下,间隔半息,频率精准如钟。
执事顿了顿,皱眉看向他这边,灯笼微晃。
林尘不动,连睫毛都没眨一下。
片刻后,执事冷哼一声,继续前行。
通过了。
队伍开始移动,沿着螺旋石阶向下,深入地底。通道两侧点着幽绿色的鬼火,映照出墙上密密麻麻的抓痕与咒文。林尘低着头,默默记下每一步的距离、每一盏灯的位置、每一段拐角的弧度。
他知道,这些细节,可能就是生死之差。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地下祭坛出现在眼前。中央是一座高达九丈的黑石阵台,周围环绕着九根刻满符文的青铜柱,柱顶悬浮着九颗幽蓝的骷髅头,口中喷吐着阴寒雾气。
祭坛四周,站满了黑袍修士,人人手持法器,神情肃穆。而在阵台正后方,三名白发老者盘坐于玉台之上,面前供奉着一块通体漆黑、隐隐有红光流转的石头??逆命石。
林尘瞳孔微缩。
就是它。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装作麻木不仁的模样,随队伍走向右侧的“候祭区”。那里已聚集了三百余人材,像牲畜般被圈在铁笼中,等待明日大典开始。
他被推入第七号笼,铁门“哐当”落下。
笼中已有二十多人,大多气息微弱,有的已经断气。林尘蜷在角落,从袖中悄悄取出死息尘,用油纸重新包好,又摸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线??这是他用三年时间,从一位死去的机关师身上偷学来的“引尘丝”,可将粉末精准送入远处气孔。
他抬头,望向祭坛中央的主阵眼??那是一口直径三尺的圆形井口,井中翻涌着漆黑如墨的阴气,每隔十息便会剧烈震荡一次,显然是地脉阴煞的汇聚点。
距离约五十步,中间有三队巡逻修士。
难,但并非不可能。
他闭上眼,开始调息??不是修炼,而是调整心跳与呼吸的节奏,使之与周围人材的濒死律动完全同步。这是他自创的“伪死术”,曾让他在一次清点中逃过死亡名单。
时间一点点流逝。
深夜,祭坛渐静,多数修士进入轮休状态。林尘睁开眼,发现左侧笼子的一名人材正死死盯着他。
那是个年轻男子,面容憔悴,但眼神清明,竟未被折磨至疯癫。他嘴唇微动,无声说道:“你是装的。”
林尘心头一震,面上却不露分毫,缓缓摇头,表示听不懂。
那人却忽然笑了,同样无声:“我也是。”
林尘瞳孔骤缩。
又一人?而且……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