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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南极海域发生异象。
整片冰原下方的语叶草森林集体发光,持续整整一夜。光芒穿透千米厚冰层,在极光之下绘出一幅巨大图案??那是一双手,正轻轻托起一颗心脏。
与此同时,林小雨从深海归来。
她瘦了许多,眼神却异常清明。回到陆地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前往“记忆驿站”。
她走进最靠里的车厢,那里有一朵最大、最古老的语叶草,据说是最初那颗晶种的直系后代。
她坐下,轻声说:“我想讲一个故事。”
周围无人围观,也没有录音设备工作。但几分钟后,车站外的语叶草藤蔓忽然全部竖立起来,如同聆听般微微颤动。
第二天清晨,世界各地的共感驿站同时出现相同景象:语叶草自发组成文字,内容只有一句:
>“她说,她听见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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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过去,新一代的孩子已习惯在海边与语叶草对话。学校开设“共感伦理课”,教导学生如何分辨他人情绪而不侵占其边界;医院设立“倾听病房”,让绝症患者的声音能被完整接收;甚至连AI系统也被要求内置“沉默模块”??必须学会何时不该回应,只是安静陪伴。
然而,平静之下仍有暗流。
一些人开始质疑:是否听得太多,也是一种暴力?
是否每个伤口都该被揭开?
是否所有真相都值得被唤醒?
争议声中,一位哲学家写道:
>“我们曾用沉默筑起高墙,如今又以倾听为名拆毁它。可真正的自由,或许不在于说或不说,而在于??**有没有选择的权利**。”
这句话被刻在联合国广场的地砖上。
而就在同一位置,每年春分之夜,都会自动浮现一行短暂存在的绿光文字,仅维持七秒钟便消散无踪:
>“我在听。如果你愿意说。”
没人知道是谁留下的。
但每次出现时,总会有无数人驻足,仰头望着虚空,仿佛等待某个迟到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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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傍晚,海边。
那位已成为共感辅导员的青年女子再次带着孩子们来到沙滩。今晚月色清澈,海面平静如镜。
忽然,一个小女孩指着远处礁石,惊呼:“姐姐!那里有人!”
众人望去,只见一名模糊的身影坐在岩石上,身穿旧式潜水服,头盔面罩映着月光,看不清面容。
没有人靠近。
也没有人害怕。
他们只是静静地站着,像在迎接一位久别的故人。
良久,辅导员蹲下身,对孩子们说:“也许,有些归来不需要脚步。只需要一句‘我听见了’,就够了。”
海风吹起她的发丝,带着远方的气息。
而在水面之下,那道熟悉的绿光缓缓靠近,最终停在浅滩边缘,轻轻晃动,如同在点头。
天空中,星辰悄然排列成一行无形的字迹。
这一次,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那个声音,终于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