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书其实早就知道孩子会长什么样。
杨帆曾给她看过自己童年时的照片,那个虎头虎脑、眼睛亮晶晶的小男孩,早已刻在了她的心里。
可当四维彩超的影像第一次清晰地呈现在屏幕上,当医生指着那模糊却已能分辨的轮廓,说“看,鼻子和嘴巴很像爸爸”时,沈墨书的心还是被一种奇妙的电流击中了。
那是一种血脉相连的真实感。
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红线,将她和杨帆的命运,通过这个尚未出世的小生命,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他们的羁绊,不再是夜晚隐秘的欢愉,而是将在血液里永远流淌的传承。
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沈墨书无比确信,他们真的相爱了。
她能感觉到杨帆的期待,那种期待真实得发烫。
他的手机收藏夹里,塞满了新手爸妈育儿教学和各种育儿知识。
他会把每一次的产检报告都小心翼翼地整理成册,对着那几张模糊的四维彩超照片翻来覆去地看,仿佛能看出一朵花来。
婴儿床、婴儿车,提前一个月就组装完毕,摆在卧室最温暖的角落。
那些小得可爱的婴儿衣服、袜子,他坚持要手洗,一遍遍地在阳光下晾晒,生怕有一点化学残留。
有时沈墨书午睡醒来,会听见他在阳台上哼着不成调的儿歌,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这个男人,将她和孩子,视若珍宝。
破水的那天,他们正在一起整理待产包。
沈墨书只觉得身下一热,一股暖流不受控制地涌出。她愣住了,下意识地抓住了杨帆的手臂。
杨帆的反应远比她想象中冷静。
他没有慌,只是看了一眼她的情况,然后有条不紊地扶她坐下,拿起电话通知医院,接着拎起待产包,搀扶着她出门。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去医院的车上,他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说宝宝是赶着出来看世界杯。
沈墨书并不知道,杨帆的第一个孩子,林晓生的女儿,早就出生了。这份看似镇定的从容,其实是经验的积累。
只是,在医院电梯里,那短短几十秒,楼层数字不断向上跳动。
杨帆一手拎着沉重的待产包,一手紧紧揽着她的腰。
沈墨书靠在他怀里,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全是湿冷的汗。
原来他也在怕。
她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触手处,肌肉紧绷如钢板。
这僵硬的触感,反而给了她一种莫名的安心和底气。
他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他只是一个为她和孩子紧张的普通男人。
医生的诊断结果是,宫口还没开,得等。
漫长的等待开始了。
阵痛如同浪潮,一波接一波地袭来。起初还能忍受,后来每一次宫缩都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冷汗浸湿了她的头发,黏腻地贴在额头上。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叶凡提着保温饭盒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阿姨,我炖了汤,你和杨帆哥先吃点东西吧。”
她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杨帆,又看了看床上疼得面目扭曲的沈墨书,善解人意地说:“杨帆哥,你看上去好紧张,要不你先去车里休息一下?这里我先看着。”
杨帆确实感觉自己的神经快要绷断了。他点了点头,把沈墨书的手交到叶凡手里,叮嘱了几句,转身走出了病房。
医院停车场,深夜寂静无人。
杨帆坐进驾驶座,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叶凡跟了过来,悄无声息地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来。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俯下身,头钻到了方向盘下面。
拉链被拉开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杨帆的手机屏幕亮了,是田文皓打来的视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