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淇偶尔回头看到面色渐缓的晟哥,心中也不知为何有股暖意;那种好像是做对了什么的感受,在心中荡漾,喜悦渐渐发散,连着步伐也跟着轻盈起来。
随着坡度越来越陡,舒淇额间浮出汗珠,已开始微微喘息,偶尔回头看看公公,就见他如履平地,脸不红气不喘,呼吸两吸两吐十分稳定。
“舒淇,会累的话跟爸说声,休息一下,还有脚步记得配合呼吸。”或许是晟哥心态略为放松了,主动搭话。
“好的。”舒淇点点头,脸颊滚落些微汗珠,微笑说道。
两人继续往上攀升许久,山路逐渐变得开阔,树木逐渐稀疏,视野也随之放大,此时已经渐渐地接近海拔600公尺处;四周渐渐被浓淡不一的淡淡雾气缓缓包围,有时轻柔地掠过衣角,有时又像一层薄纱,悬在树间。
舒淇面色潮红,汗水滚滚落下,站在原地喘息,腿脚略为开始颤抖;晟哥见状,从后背包拿出准备好的保温杯,递了过去,笑道:“休息一下吧。”
舒淇点点头说“好。”眼神飘过晟哥的手,白嫩柔荑彷若故意一样,接过水瓶时轻轻触碰他的手指;晟哥的手指感受到了儿媳指尖的柔嫩,手臂微微起了疙瘩,却也没有闪避的意思。
舒淇脚步默默略微靠近晟哥,晟哥见状也没动作;两人站在一起,肩膀微微互相触碰,在这略为氤氲的环境里,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彼此的距离拉近了。
舒淇打开瓶盖,喝了口水,发现水凉凉的,且带有股甜甜的味道,稍微仔细品味才发觉,原来是兑了凉水的运动饮料,显然是晟哥特意准备的,沉默了一下说道:“爸,你总是这么细心体贴。”
晟哥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舒淇接着说:“书伟从不会帮我准备这些。”语气貌似带点哀怨,又带点哀伤。
晟哥还在想怎么替儿子缓颊,舒淇却突然的继续往前走,晟哥见状跟了上去。
前进了一小段路后,到了樱花树最密集的地方。
此时枝头的樱花大多已凋,树冠变得稀疏,露出原本被掩盖的灰褐枝干,几朵残花倔强地开着,像还不愿落幕的舞者,在最后的舞台上独自旋转。
空气中弥漫着些微潮湿的花香,似有若无,淡淡的雾气携着残瓣缓缓飘散,将整片樱花林笼罩在一层柔软的光影中。
地面微湿,落樱斑驳,粉白色的花瓣粘着湿润的泥土,彷佛也融进了这无声而绝美的凋零里。
樱花季果然已至尾声,原本那满树如云的粉白,如今只剩零星几簇,散落在略显干枯的枝头。
风吹过时,不再是片片飞舞的盛放,而是偶尔一两瓣脱落,斑驳地洒在地面与树干上,静静映出一种淡淡的、近乎悲伤的温柔。
远处隐约可见几株孤立的老樱,枝头同样稀疏,苍老的枝干像是伸向虚空的手指,轻轻划开漂浮的雾霭,像是无声地诉说着无可挽回的哀伤。
舒淇呆呆站在原地许久,看着这副美景,思绪万千。
“真漂亮。”舒淇语气干涩,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又或是这副景象给她了怎样的感慨,语气间隐隐带着哽咽。
晟哥听出儿媳语气中的不对,简短三个字中,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多年夫妻貌合神离的苦涩。
晟哥闭上双眼,心中腾起怜惜之意,微微叹了一口气,站到了舒淇的背后。
晟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对方微微低着头、不发一语的那一刻,缓缓地伸出手,将双掌轻轻搭上了她的肩膀;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无声的坚定。
掌心的温度隔着衣料传来,稳定而温暖,没有太多动作,也没有刻意的安慰话语,但那一双手的存在,就像一道屏障,隔开了她心中翻涌的情绪,也挡住了世界的嘈杂与冷漠。
她一时间没有抬头,闭上双眼,静静地感受那份重量。
那是一种,被看见、被理解的温暖;彷佛只要那双手还在肩头,她就有足够的理由可以撑过眼前这一段脆弱。
没有言语,却比任何话语都更让人心安。
“走吧。”晟哥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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