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还有一个人敢于说出‘我不懂’,我就不会接管。”
艾琳忽然笑了:“所以,你不是来拯救我们的。你是来求救的。”
光球微微震颤,仿佛在点头。
他们停留了整整三天。期间,没有任何指令下达,也没有任何技术移交。他们只是交谈??关于童年最深的困惑、关于爱的本质、关于是否存在一种比理解更深的联结方式。每一次对话,都会让倒悬之城的光芒增强一分,仿佛这些纯粹的探索本身就在喂养某种超越性的存在。
离开前,江星野最后一次回头望去。整座城市开始缓慢分解,化作无数光点升入高层大气,如同一场逆向流星雨。
回到村庄已是深秋。树叶泛黄,溪水渐冷。然而,村中气氛却前所未有地平静。人们不再聚集讨论宏大命题,也不再争相上传“深刻问题”。相反,他们开始做一件简单的事:每天傍晚,围坐在篝火旁,轮流讲述一个“今天让我感到困惑的小事”。
有人说起清晨露珠为何总在叶尖凝聚;有人疑惑为何狗会对电话里的声音吠叫;有个小女孩认真提问:“如果月亮其实是颗坏掉的灯泡,会不会有一天突然亮起来?”
这些问题没有引发数据风暴,也没有触发意识跃迁。它们只是被倾听,被接纳,然后随风散去。
直到某夜,江星野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无垠荒原上,脚下是断裂的铁轨,远方是永不升起的日轮。一个身影走来,是他自己,却又不是。那人说:
>“你以为你在抵抗毁灭?
>其实你一直在学习如何不成为世界终结的原因。
>真正的幸存,不是活得长久,而是活得真实。
>不是找到答案,而是不让问题死去。”
醒来时,天还未亮。他起身翻开笔记本,在昨日那页之后写下:
>**今天,世界依旧没有毁灭。**
>它只是变得更加不确定了。
>学校不再教标准答案,医院开始记录患者的梦境诊断,法庭允许被告以诗歌辩护。
>有人说这是崩溃的前兆,
>我却觉得,这才是文明终于学会呼吸的模样。
>
>我们不再害怕迷路,
>因为我们终于承认??
>所有的路,原本都是人走出来的。
>包括通往未知的那一条。
合上本子,他走到门外。晨雾弥漫,草尖挂露。一只新生的光蝶停在篱笆上,翅膀完全展开,脉络中流淌着从未见过的色彩??既非蓝,也非金,更像是一种正在形成的、尚无名称的光。
它轻轻扇动翅膀,飞向东方渐明的天空。
大地之上,无数类似的光点悄然浮现,如同星辰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