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彻底逼入绝境的嘶吼:
“为什么?!念念!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猛地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强迫她看向自己,“你宁愿死!宁愿死……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裴瑾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温润如玉的面具彻底碎裂,露出底下狰狞的、被恐惧和愤怒扭曲的真实。
他死死盯着她,执着的要从她空洞的眼里挖出一个答案,哪怕这个答案会让他彻底落入深渊。
男人眼中的痛苦掩都掩不住。温念被他牢牢禁锢在视线和掌中,动弹不得。
身体的虚弱让她连挣脱的力气都几乎耗尽。她只是看着他,那双曾经盛满星光、如今只剩一片荒芜死寂的眼睛里,映着他扭曲痛苦的脸庞。
没有愤怒,没有恐惧,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她的平静,像一面冰冷光滑的镜子,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的疯狂与不堪。
裴瑾突然觉得一阵泄气,无穷无尽的绝望。
是真的不甘心。
不是没有挣扎过,也曾经努力想要放弃,脑子聪明的人都清醒,从很小的时候就对自己的人生有一个清晰的,完整的规划。
可他现在在做什么?!
不顾一切,不计后果!
满脑子阴暗疯狂的想法,给她喂血,不仅仅是为她补充能量,更重要的是,那种想与她血脉交融的渴望。
好像只要这样,便可以拥有更加深刻的羁绊……无法斩断,无法挣脱……
裴瑾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那双如寒星般深邃的眼睛里,厚重的情感让温念感到一阵窒息。
她抿了抿唇,心里其实并不如外表表现出的那样冷漠。
她其实很难受。
相比于封烈,白砚,或是权律深,裴瑾是不同的。
或许是因为他们曾经真真切切的拥有过两情相悦的美好时光。
温念轻轻叹了口气,不再看他憔悴的脸。目光转向窗外那片过于灿烂、几乎灼伤眼睛的蓝天,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虚弱与沙哑:“阿瑾,我们谈谈。”
是该谈谈,早就该谈谈了。
裴瑾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瞳孔紧缩,眼底的疯狂被一种更深的不安和警惕取代,因为预感到她即将出口的话,会将他彻底打入地狱。
其实这些天他一直在逃避。
粉饰太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但温念显然已经受够了,长时间的绝食和昏迷耗尽了她大部分体力,但精神却在这极致的压迫下淬炼出一种奇异的清明。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当初,明明是你主动将我交给封烈的。”
是啊,当时明明已经做出了选择,如今又为何要来发疯?
“至于——你隐瞒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也亲眼见过舒阳了。”
“所以,告诉我,”温念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字字清晰,
“你第一次牵我的手,第一次说喜欢我,第一次吻我的时候……”
“……你眼里看的,心里想的,到底是谁?
替身什么的,其实也没有那么令人伤心。
令人伤心的是谎言。
从一开始,这份爱情就是虚假的,就像是精心搭建的空中楼阁,看似美好,实则不堪一击,轻轻一触便会轰然倒塌。
多讽刺啊。
她以为的真诚原来从根上就掺了杂质,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