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果戈里再也没有见过那位不爱说话的鬼魂先生,他花了很久才逐渐接受这个事实,以鬼魂朋友的不告而别为分界线,他掉入了更可怖的深渊。
在无休止的压抑下,果戈里对“自由”一词产生了近乎偏执的执念。
但他太弱了,他想扫清自由路上的阻碍,即使倾尽全力也不一定成功。
以他的弱小,就连杀死那个酗酒成性的没有异能的男人,都要经过周密的谋划,更可笑的是,当他实施计划的当天,他突然发烧了,直接导致了计划败露。
他毫不怀疑那个男人会杀了他,就像掐死他母亲一样。
他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就连那个男人都以为他死了,像扔垃圾一样,做贼心虚地把他丢在了雪堆里,他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意识越发模糊。
起初,耳边还有越来越大的暴风雪肆虐着,慢慢地,风雪的声音也小了,从凄厉的哀嚎变成细弱的呜咽,他被埋在雪里,就连呼吸也无比困难。
直到他差点冻死在冰天雪地时,才在濒死的幻觉中看到了记忆中那张熟悉的脸,对方垂着冷淡的金眸,一言不发地注视着狼狈的他,如同第一次见面时的审视。
他恍惚地问,您自由了吗?他还想问很多问题,但是实在是说不出话了。
——我要做什么,才能像您一样自由?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果戈里心中划过这个疑问,同时涌起一丝遗憾,因为他要死了,没有机会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在温暖的木屋里昏睡时,他还在迷迷糊糊地动着嘴唇,吐出几句梦话。
阿诺德坐在壁炉的沙发上随意地翻着书,听到果戈里半梦半醒的话,便合上了书。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他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因为你已经自由了。”
第38章。
果戈里昏睡了许久,期间,阿诺德让五条悟掰开果戈里的嘴给他灌了点维持生命体征的流食。
果戈里无意识地抗拒着,并不配合,果戈里看起来很瘦,扑腾起来的力气也不小,五条悟费了点劲才在不伤及果戈里的情况下制服对方。
当五条悟忙活的时候,阿诺德躺在床上吃薯片,聚精会神地盯着空气,时不时发出一声笑,“系统,把刚刚那段倒回来,我要再看一遍。”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是五条悟干活呢?
很简单,因为只要能让别人帮忙,阿诺德就不可能自己动手。对此,他的搭档阿加莎女士很有话语权,她已经数不清阿诺德多少次将工作推到她桌上了。
好在五条悟来俄罗斯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对阿诺德的了解非常准确,因而当阿诺德理直气壮地使唤他的时候,他只是额头青筋跳了跳,心中默念,忍一时风平浪静。
当五条悟和他的监护人共处一室,又没有其他人可以代劳的时候,所有麻烦的事情都会落在他头上。
他早就该有这样的觉悟了,不是吗?他总不能指望阿诺德干活。
比起被称为“小悟少爷”的五条悟,阿诺德明显更应该被叫做少爷,反正五条悟扪心自问,绝对做不到像阿诺德这样平等差遣每一个人。
当五条悟忍气吞声地办完事,上楼找阿诺德通报一声的时候,却发现阿诺德脸上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笑,明明面前什么也没有,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搞笑的东西一样。
五条悟第一反应,这家伙不会在笑他吧?说起来他好像发型有点乱,衣服也有褶皱——
虽然早就知道这家伙是个彻彻底底的混蛋,他也没料到对方竟然可以这么过分。
搞清楚是谁在帮你干活啊!
阿诺德一开始笑是因为电影主角的窘状,后来看到五条悟臭着脸走进来,就忍不住笑起了对方。
阿诺德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隐约有种怜悯从那双金瞳里透露出来。
“你不会真的自己动手去做了吧?”他笑嘻嘻地说道。
还真是老实得很啊,六眼。
话说上次系统跟他说,五条悟上课上得精神颓靡,却完全没有逃课的想法时,他就觉得五条悟实在是老实。
“我叫你做事,你就不会把事情推给别人吗?”阿诺德面不改色地提出了一个人渣的设想,说着,他还笑出声了,仿佛这是什么天才的想法。
五条悟目瞪口呆之际,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个想法:啊,果然是阿诺德这家伙会干出来的事情呢。
他是怎么做到如此自然地诠释“人渣”一词的?
但是五条悟又发现了一个问题,“但是这里也没有别人啊?”
阿诺德这才想起这座屋子里除了他,就只有五条悟还有行动能力了。
“那你不会找吗?”阿诺德不假思索地说道,“一点小钱就行了,总有人愿意接下这差事。”
他的眼神理所当然,让五条悟一时之间都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这种事情是合情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