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几日自己的境遇,池陆稍微放任那不道德的想象在脑中多停留了几秒,才重新将注意力转回现实。
阮逐舟睨了他几秒,转头对别的哨兵道:“关水。”
那两个哨兵赶忙照办。
水流消失了,阮逐舟冷冰冰地看着池陆也像他的狼崽子一样不适地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而后手臂肌肉发力,将作战服上衣拧干,随手甩到肩头。
他不再看这个年轻的小糙汉,与对方擦肩而过,向担架走去。
担架上,两个哨兵脸色铁青,其中一个因为摔断了腿,早已疼得昏了过去,深可见骨的伤口上冒着渗人的白眼,那是伤口处被丧尸血液沾染后常见的现象。
另一个哨兵意识倒是清醒,他挣扎着撑起上半身:
“队长,求求你别放弃我!我胳膊上的伤口真不是丧尸咬的!”
阮逐舟看向一旁一言不发的季明:“你来告诉他。”
季明嘴唇嗫嚅一下,低下头不敢看那哨兵的眼睛:“刘儿,你现在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你脸上的皮肤,还有眼球,已经逐渐的……”
那哨兵呆住了。没过几秒,他忽然声嘶力竭地大叫:
“队长,季哥!我为塔冒死去A城十多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实在不行,实在不行您就把我受伤的这条胳膊砍掉,这样病毒就不会蔓延……”
哨兵喊声愈发凄厉,其他人都不忍地别过头。
唯独阮逐舟面色沉静如水。他不再听那哨兵的哭诉,喊了声池陆。
池陆转过身。
阮逐舟指了指担架上的两人,道:“人是你擅自带回来的。我以你的队长和你的主人的名义命令你,现在把这两个累赘解决掉。”
第66章哨向09您指的砚泽是人是狗?
此话一出,院中噤若寒蝉。
饶是刚刚那个不怕死的池陆也一个寒颤:“主——队长您要我杀了他们?”
“队长,这没有必要吧?”季明也上前,“刘儿说的或许是个办法,只要能切断病毒在体内的传播路径,丢了个胳膊腿不算什么,您要是担心他们留在塔内会占用口粮,大不了往后从我的里面分给他俩一些……”
阮逐舟淡淡地瞟了季明一眼:“如果现在病毒已经在他体内扩散了呢?”
季明瞠目结舌:“这……”
“你的仁慈会害了塔里的所有人。如今这个世道,活着的人没有任何容错,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阮逐舟顿了顿,冷漠道,“再多嘴,执行者就换成你。”
季明沉默了,退后到墙根下。
阮逐舟重新看向池陆。后者同样满脸写着无法理解。
“为什么是我?”池陆问,“当时我根本没法眼睁睁看着他们被丧尸撕成碎片,换了谁都会——”
阮逐舟像一个以言语为刀剑的武士,毫不停顿地继续同下一个反驳者过招:“我说了,好心办坏事也是错。”
池陆张了张口,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阮逐舟从枪套里抽出一把消音手枪,扔给他:“别磨蹭。丧尸病毒的潜伏期并不稳定,况且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
他并没有说,就在他看见池陆毫发无伤地站在他面前的同时,脑海中恰如其时地响起07号的广播:
[宿主,您有一个新的任务待完成。]
[请您利用塔内队长的身份,在最大限度内造成主角被众人孤立的处境。主宇宙会实时监测塔内其他人对主角的厌恶值,达到60%即为任务成功。]
阮逐舟收起思绪,对池陆扬了扬下巴:“收起你那副伤春悲秋的样子。我给你一分钟。”
池陆接住手枪,战斗的条件反射让他习惯性咔地拉下保险栓上膛,清脆的金属声让院子里每个饱经战斗洗礼的哨兵都隐隐一个哆嗦。
池陆自己也愣了一下,他木然走上前,抬起枪口。哨兵的余光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先是集中在他脸上,而后又追随着那枪口。
要动真格的了——这句话跳脱地从池陆脑中浮现。
他要杀的不是什么野兽,丧尸,而是活生生的人。他才来到这座塔三天,便已经不忍下手,其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枪决同伴的哨兵心中会作何感想,他更是无法想象。
池陆手腕犹豫地动了动,枪口偏移向昏迷着的那个人。
他承认自己此刻是活脱脱的懦夫心理,实在是那个清醒的哨兵哭喊得太厉害,平日不怕苦不怕疼、身手优越于常人百倍的硬汉在生死面前同样脆弱到不堪一击,跪在担架上,涕泪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