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在他身后关上。
阮逐舟看着池陆惊诧不已的脸,刚刚自愧不如的那一点阴霾一扫而光,十分解恨地微笑起来。
“晚上好啊,老师。”他拖腔拖调地开口。
池陆张了张唇:“怎么,是你?”
“你自己回应了招募家教的帖子,”阮逐舟说,“怎么,自己不仔细看,怨谁?”
池陆皱眉:“所以,你知道应聘的人是我,故意选择了我。”
阮逐舟笑道:“敢问池陆同学,选择家教没有什么故意不故意之分吧。哪个做家教的不需要提供自己的个人信息呢。”
池陆深吸一口气,那高大健硕的身体肉眼可见地紧绷:“我们不必说这些弯弯绕绕了。你心里很清楚,选择我,只是变着法子羞辱我,捉弄我取乐。”
阮逐舟哂笑:“我看你有被迫害妄想症。”
池陆这次没说话,只是上下打量阮逐舟一遍。
来的路上他已经见识过这座庄园的奢华,他承认自己没见过世面,可当时打死自己也想不*到这就是阮家的住处。
如今亲眼所见这位大名鼎鼎的校霸的居所,光是青年坐的深色的布艺单人沙发就能让他这种不识货的家伙也看出有多考究,也许这房间里任意一个东西的品牌都是他这土老帽没听过的顶奢品牌,价格都能买他的命。
与这些昂贵至极的装潢相比,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中的阮逐舟看起来却比这里的所有东西加起来更加珍贵而脆弱。
池陆盯着阮逐舟,对方穿着纯黑的丝质衬衫和长裤,柔软顺滑的短发却比那精纺的衬衫还要浓黑,一双漆黑的狐狸眼,配上苍白的肤色和削薄的唇峰,不过分凌厉也不过分柔媚,只有恰到好处的勾人。
即便是池陆也深切地知道,无论多珍贵的艺术品,人工雕琢的总比不上自然天成。
阮逐舟脚背勾了勾,唤回池陆兀自沉浸的思绪。
“我是让你来试讲的,不是让你傻站着的。”阮逐舟说,“坐下,然后从第一课,最基础的东西开始讲。就当我是个零基础的学生。”
池陆愣了。
“你真要学德文?”他不禁问。
阮逐舟那双狐狸眼一翻:“不然呢。想不想要助学学分了?”
一语中的。
池陆这次无言以对。他板着脸走过来,拉开给自己准备的那把椅子坐下。
尽管隔着单人沙发宽大的扶手,可两个人离得还是很近。池陆从书包里拿出预先准备好的笔记,余光看见阮逐舟交叠在上,微微晃悠的那条腿。
近距离看,对方的腿笔直而细。
多兰公学的女学生夏季一般会穿着及膝短裙,经常有人调侃夏季女学生们的美腿本身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池陆对这种低俗言论不屑一顾,可阮逐舟的腿莫名让人浮想联翩。
这么细长的腿,若是穿着裙子或黑色丝袜,风景应当冠绝。
池陆抿了抿唇,强迫自己让不入流的联想到此为止,而后拿出文具放在桌上。
“我没有课本,”他说,语气有种心照不宣的郁闷,“所以我们需要合看一本。”
阮逐舟倾身从桌上把一套新的德文课本推过来:“我有两套,你看这个。”
池陆哦了一声,接过来,余光看见阮逐舟又对他扬了扬苍白的下巴尖。
“那一杯是你的。”阮逐舟道。
池陆看了一眼。陶瓷杯里满满的蓝莓味冷泡茶。
他忽然有点惊讶,忍不住侧目。
阮逐舟正拿着自己的课本缩在沙发里,左手手肘支着扶手,单手托腮,另一手百无聊赖地翻着书页。
距离拉近,可青年脸上却连个毛孔都看不到,皮肤细腻如白瓷。
肤色苍白,虽然明显有些病歪歪的懒怠气息,却并不弱气,反而有种独属于富人家养尊处优的孩子的厌世感。俊朗与秀美并存,偏偏这一丝病中的脆弱感,为青年精致的脸平添了清冷疏离的气质。
许是意识到被人看着,阮逐舟睫羽稍抬,与池陆对视。
“怎么?”他问。
池陆意识到自己太久没有挪开眼,视线慌乱一移:“没什么。课本你能看懂多少?”
“还行吧,”阮逐舟懒洋洋翻过一页,“配图总能看懂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