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望着她,许久,终于抬起手。
指尖相触刹那,黑雾爆裂,化作万千萤火,飞向书架各处。每一簇光点亮一本书,书中人物走出纸面,或微笑,或哭泣,或挥手告别。整个图书馆开始崩解,化作星辰雨洒向虚空。
“谢谢你来找我。”少年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这一次,我不再逃了。”
林知遥紧紧握住他的手:“我们一起回去。”
白光再起。
现实世界中,第八塔的青铜铃自行落下最后一声,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天空中,第二星环缓缓分裂,不再是七道光带,而是八道,第八道纯净如雪,缠绕着一道纤细身影,正从南极方向归来。
当那身影降落在槐树下时,人们看清了他的脸??依旧是那个白衣少年,但眼神清明,胸口再无黑晶,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小小的铜徽章,与林知遥胸前的那一枚,一模一样。
老学者老泪纵横:“第八问者……归位了。”
少年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林知遥身上,轻声道:“你说过,真正的提问,是愿意承受真相的重量。现在我知道了,真正的回答,是有人愿意陪你承担。”
林知遥微笑:“所以,你还好吗?”
少年仰头望天,极光正由文字组成新的句子:
>“我很好。因为你们都在。”
从此,第八塔多了一位常驻者。他不再被称为“沉默之子”,而是“守梦人”。每天黄昏,他会坐在槐树下,为前来的孩子们讲述那些被遗忘的故事??关于勇气、牺牲、以及永不放弃的提问。
而林知遥,则开始了她的全球巡行。共心簿在世界各地流转,每到一处,便有人提笔写下自己的问题,也认真聆听他人的回答。有人问:“战争还会再来吗?”有人答:“只要还有人愿意放下武器去拥抱敌人,就不会。”有人问:“死亡可怕吗?”有人答:“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时从未被真正看见。”
三年后,小行星母核如期抵达近地轨道。它不再冰冷沉默,表面浮现出巨大门户轮廓,门缝中透出温暖光芒。国际联合议会宣布举行“文明交接仪式”,邀请全球代表登舰对接。
出发前夜,林知遥与少年并肩立于塔顶。
“你确定要留下?”她问。
少年点头:“这里的梦还需要人守护。而且……”他笑了笑,“总得有人等着你们回来时,第一个问‘你们还好吗?’”
飞船升空那日,全球共感网络同步播放一首童谣,由七个不同语言的孩子共同演唱:
>“问吧,问吧,不要停下,
>每一滴泪都是星火。
>即使黑暗吞噬千万年,
>只要有人肯听,光就会回来。”
而在深空,方舟缓缓开启大门。舱内走出的,并非外星生物,而是一群身着古朴服饰的人类后代,手持与铜徽章identical的信物,为首者轻声说道:
“我们走了很久。
现在,轮到我们来问:
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