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寒暄后,老道问道。
不等老人回答,最开始开门的那妇女怒气冲冲:“还不是托了顾念秋的大福,这些年。。。”
“好了!”老人立刻打断,“道长,只是生意不顺,接连亏损罢了。”
“哪有这种不顺,那周家因为。。。”
老道阴沉着脸:“周家还敢找你们麻烦?”
眼见话已经说开了,老叟叹了口气:“周家有个孩子,大概十二年前被拜入了靖夜司,地位崇高,本来周家是阴沟里的老鼠,这一下就飞上了枝头。”
“之后,就是各种怪事,我们家染好的衣服总会莫名其妙变色,人家送来的衣服,好好的拿过来就变臭变烂。”
“再后面,一场大火烧掉了一切,我们赔完钱,只能这样勉强过日子了。”
那中年妇女补充道:“本来我们家在庐州做了那么久,想着做其他生意,大家也愿意帮帮我们,可是周家人又说,我们得罪了城隍爷,谁帮我们,城隍爷就要处罚谁,这才。。。唉。”
其他人也是七嘴八舌说起了这些年的苦事。
说着说着,一片唉声叹气后,老道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直到一个与顾曜年纪相仿的女子突然情绪失控,指着顾曜喊道:“我们都已经因为你和你娘这么惨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你知不知道你回来如果让周家发现,他们还会想着更狠的法子欺负我?”
“我们一家现在出门买菜都只能捡烂的买,如果你被看见,我们连烂菜都没得吃了。”
“你潇潇洒洒长这么大,为什么要回来?”
那中年男子面色一变:“涟儿,你说什么呢!这些事,关你兄长什么干系!”
“明明就是他们的事,明明就是!顾念秋挂着看不上她的富家公子,痛痛快快去死了,他也是开开心心,穿的袍子干干净净,身上还有股酒味,就是爹一直想喝,每天只能躲在墙根吸几口口气的那个酒!”
这女子站起身,有些歇斯底里:“那酒五两银子一壶,我们家一年不吃不喝才能攒到,我这么多年,都没穿过新衣服。”
“明明是他们惹的错,为什么要我们来赎罪?为什么他还能这样来到我家,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凭什么?”
“凭什么!”
院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老叟也不知该怎么说,只见这女子骂完,头一扭钻入到了屋内,其他人也是各自叹气,回屋的回屋,干活的干活,各自散开。
那中年男子来到顾曜身边:“念秋她娃,你别在意,涟儿她只是一时气话,你。。。”
顾曜收起了面上的笑容,握住了他的手:“我懂,是我和母亲对不起你们。”
“这事,我会解决的,也让我看看,我这生父一家,有多了不起。”
“你别冲动!”这话让中年男子吓坏了,一把捉住顾曜。
老叟眼看人走了许多,搬来了几个矮矮的小脏凳子,袖子擦了擦凳面:“坐下说吧,本该请你们用膳的,我们家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坐会就走吧。”
“以后莫要回来了,周家势大,对你们做什么不好说。”
说着看向沉默了许久的老道:“善渊道长,你是有大神通的人,伢儿白白净净,精神也好,想必你也费了大心思,以后就还交托你了,莫要再来此处了,我们能在死前见一眼这孩子,已经能瞑目了。”
他叹了口气。
老道没有回答。
过了片刻,老道抬起头:“这是贫道的错,贫道自会解决。”
他指着顾曜:“我没有告诉他他的身世,现在在这儿,倒也说个明白,让他知道,自己还是有亲人的,以后我不在了,他也不是一根无所归处的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