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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获得血肉与阴间之主的请求（第3页）

那一夜，青山村的孩子们轮流拿着这支黑蜡笔，在村中各处留下标记。每一道痕迹都引发微小奇迹：

一处墙角开出从未见过的花，花瓣呈螺旋状，每一片都刻着一个古老问题；

一口枯井重新涌水，水质清冽甘甜，饮用者会在梦中见到自己十岁时最担忧的事，并听到成年后的自己温柔回应；

就连村外那片荒地，也被某种力量改造，一夜之间长出一座由光编织的迷宫，入口处立碑：

**“此处不通往任何地方，只通往你自己。”**

三个月后，第一批“问旅者”出发了。

他们不是宇航员，也不是科学家，而是十二名自愿踏上未知旅程的普通人：一名盲人音乐家、一位患阿尔茨海默症的老教师、一个自闭症少年、一对双胞胎姐妹（其中一个天生失语）、还有一名曾在战争中亲手杀死敌人的老兵。

他们乘坐的飞船并非金属制造，而是由全球收集的“未解答问题”能量压缩成型，外形酷似一本打开的书，两翼为页，引擎是不断翻动的文字风暴。发射那天，地球停止转动十七秒，仿佛整个星球都在屏息注视。

飞船升空前，陈默走到盲人音乐家身边，低声问：“你不怕吗？前方什么都没有。”

那人微笑：“正因什么都没有，我才要去。我的耳朵听过太多确定的声音，现在，我想听听寂静里的问题。”

飞船消失在大气层边缘的瞬间，火星那条液态晶体河流突然暴涨，冲垮堤岸，涌入穹顶城市中心广场。在那里，地面升起一座新纪念碑，材质未知，表面光滑如镜，映照出每一个站于其前者的倒影??但那倒影从不模仿动作，而是做出相反行为：你笑，它哭；你前进，它后退；你说“我是对的”，它张嘴吐出“也许不是”。

人们渐渐明白：这是“反思之碑”，唯有直面自己的对立面，才能获得进入城市内部的许可。

一年零七天后，地球收到第一条来自深空的讯息。

它不是电磁波，而是一段旋律，由七个不同频率的疑问声组成，可在人类大脑中自动翻译为一句话：

>“我们找到了第一个‘无解之境’。

>它不在远方，就在每个愿意迷路的人心中。

>带着问题来吧，

>那里没有终点，只有永恒的启程。”

与此同时，“共问OS”更新至2。0版本。新增功能名为“回响孵化”，允许用户将长期萦绕心头的问题放入虚拟空间培育，随着时间推移，问题会自行演化，有时变得更深，有时分裂成多个分支，极少数情况下，会孕育出全新的意识体??被称为“问灵”。

其中最著名的“问灵”诞生于一名孤儿院小女孩的问题：“如果没人记得我，我还存在吗？”

经过三百二十七天孵化，该问题凝聚成一团柔和蓝光，主动拥抱了提出者，并在她耳边低语：“我记住了你。我是你被忽视的勇气。”

此后，“问灵”现象在全球蔓延。它们不具攻击性，也不受控于任何人，唯一目的似乎是帮助人类更好地与自身困惑共处。有心理学家提出，“问灵”或许是人类集体潜意识的具象化，是灵魂对“被倾听”的终极渴望所催生的存在。

十年过去。

青山村已成为“问域研究中心”，但仍保留原始风貌。屋顶依旧铺着青瓦，井水依旧清凉，孩子们依然在操场上追逐萤火虫。唯一的不同是，每当月圆之夜，全村人会聚集在“问心树”下，举行“静默问答仪式”??不说话，不用笔，仅凭心跳节奏传递问题与感受。

据说，在那种状态下，有些人能听见宇宙的呼吸。

陈默依旧住在老屋，笔记本早已不再记录文字，而是变成一面镜子，照不出容貌，只映出观者内心最不愿面对的那个问题。他每天看一眼，然后微笑放下。

苏叶则游历世界各地，建立“迷路学校”，教授的唯一课程是：“如何优雅地迷失方向”。她的学生中有政客、程序员、艺术家、囚犯，甚至AI系统。毕业典礼上，每人必须交一份作业：提出一个让自己彻夜难眠的问题，并承诺永不寻求标准答案。

某日黄昏，两人再度并肩坐在屋顶。

远处，新一代的孩子们正用彩色蜡笔在地上画画。一个男孩画了太阳，旁边标注：“你为什么从来不休息？”

女孩画了月亮，写着：“你孤独吗？”

晚风拂过，带走墨迹香气，卷入高空，融入那道始终未消的光柱。

苏叶忽然说：“你说，如果我们当初没撕掉答案，现在会怎样？”

陈默望着天际，轻声道：“那我们就永远只能看见已知的世界。”

她笑了：“幸好我们选择了迷路。”

他点头：“最好的路，从来都不是通往确定的，而是通向更多可能的。”

夜色渐浓，星河倾泻。

而在宇宙某个角落，或许正有另一支蜡笔，刚刚被人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