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脾气是那样好,没有锋利棱角或软肋,像温水一般能融入任何想去的地方。
然而此刻不需要再逢场作戏,或者说顾不上考虑职场里的弯弯绕绕,楚扶暄竖起了浑身的尖刺。
他被困在反锁的车上,张牙舞爪地说:“我不和你好了。”
祁应竹解锁:“出来,带你去买一盒解酒药。”
楚扶暄闻言愣住,口是心非地拒绝:“那我偏不走。”
祁应竹恍然大悟,果然对付这人需要用激将法。
他转头想找找药店,但是一时半会没有寻见,又担心楚扶暄独自在车里会出事情。
他就近买了点柠檬和蜂蜜,回去的时候楚扶暄睡着了,被晾着不到五分钟,没人陪他扑腾,便无聊地垂下脑袋。
半梦半醒间,楚扶暄嘀咕:“你买了什么?”
祁应竹瞎编:“麻辣烫,回去煮给你喝。”
他说得义正词严,趁着前面略微在堵车,扭头去瞧楚扶暄的情况,对方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这会儿如果带楚扶暄回工区宿舍,不出半个小时,他们就会成为集团的头条八卦,祁应竹还不想和他同归于尽。
熟门熟路地开回公寓,祁应竹住在临江的大平层,人车分流,两梯一户,从地库上去就是宅邸,住客进出非常方便。
不过楚扶暄被吵醒,死活要待在车里,祁应竹没有办法,把大衣往人身上一披,半扛半抱地强行卷走了。
楚扶暄的份量比他想象中轻许多,像是没什么肉,骨头却不膈人,像是柔软的一团。
在怀里踢动也没什么力气,因为手脚发软,蹬腿如同挠痒,祁应竹轻而易举地把人带回家,先放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他去厨房冲了柠檬蜂蜜水,忽悠楚扶暄是麻辣烫,没有理智就是好骗,如此喝进去了小半杯,继续陷在沙发里不动弹。
祁应竹惊讶于他这时变得安静,坐在旁边微挑眉梢:“折腾不动了?”
楚扶暄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表情却非常悲伤:“水。”
“不是刚喝过么,我帮你再加一点热水?”祁应竹以为他口干。
楚扶暄重复:“哪里有水?”
祁应竹蹙起眉:“楚扶暄,茶几上就有。”
但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对方此刻彻底断片:“你在喊谁?我不是楚扶暄。”
祁应竹不可思议,请教:“哦,现在上身的是哪位?”
大概是刚被喂了水,楚扶暄现在脑回路非常跳跃,有了错误的自我认知。
“鱼没有名字,我还没有取。”他惊天地泣鬼神地抛出来这么一句。
祁应竹:“……”
“哪边有海?”楚扶暄这会儿很脆弱,稍有不慎就想让祁应竹丧偶,“我要死掉了,呼吸不过来。”
真是跌宕起伏的酒品,确实不上脸也不扯嗓子,单纯在换着法子做无赖。
祁应竹给他出馊主意:“直走往左拐有浴缸,你要不去泡会儿。”
可话一出口,他似乎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楚扶暄可怜地说:“可我还没有长出腿。”
伺候了一路,祁应竹忍无可忍,没有半点同情和耐心。
“你只是喝多了发抖,不是真的截肢了。”
楚扶暄恍若未闻,笨拙地摆了摆腿,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成了鱼。
可他没有办法游动,反而差点直挺挺地摔下去,幸亏祁应竹眼疾手快地捞了一把。
不想楚扶暄游在地板上,用一身白色毛衣给自己擦地,祁应竹踌躇片刻,犹豫地把人横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