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满月一觉醒来人还有些发懵,她坐起来,茫然的扫视周遭环境:她正待在一间屋子里,屋内陈设简单,干净通透,墙面和地板都是木板搭建。
窗口笼子里站着一直颜色鲜艳,正在梳理羽毛的鹦鹉。橘黄色的夕阳从窗口照射进来,打在屋内木质的地板上,格外的安宁。
她揉揉太阳穴,狐疑:她先前不是在巷子里?怎么突然就到了这?
三哥呢?暗卫不是围着三哥的?她怕三哥伤着,喊了两嗓子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巷子里时日头还很高的,此时天色明显暗了下来。
陌生的地方令她有些慌,她穿了鞋起身往门口跑,用力拉开了木门。木门外一片嬉闹声,壮汉在打水磨石,妇人在洗衣说笑,小孩在追逐喊叫……夕阳西下,远处群山点翠,绿荫成群。
和话本里描述的世外桃源有些像。
她更懵了:她究竟到了哪?还是在浔城内吗?
赵满月一步跨出门,提着裙摆下了石阶,有小孩儿冲过来险些撞到她。就被正在说笑的妇人一把拉住了胳膊,训斥了几句。妇人训斥完孩子又冲她鞠躬赔不是:“阿月姑娘没吓着吧,小孩子莽撞,您多担待啊!”
赵满月惊讶:“你认识我?”
妇人点头:“您是程先生的贵客,大家都认识姑娘啊。”
“程先生?”赵满月双眼顿时亮了:“程先生在哪?”燕大哥说三哥在浔城化名程先生,这个程先生是不是他?
她被三哥掳来了。
妇人给她指路:“程先生在伙房,说是要亲自给姑娘准备晚膳,就在那,有炊烟的地方,姑娘走过去就瞧见了。”
赵满月道谢,寻着炊烟的方向走。一路上遇到的山民都亲切同她问好,山间绿水环绕,水车咕噜噜滚动,霎是祥和。
她走过小木桥透过支开的窗,看到背对着她正在切菜的高大身影。
一身玄衣,袖口拉高,长发松挽,甚是挺拔。
她站在窗口默默地看着,有些期待他转头,又有些害怕他转头。
背对着她的人似有所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头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他眼睛弯起,锋利的轮廓瞬间柔和,如松间晨雾令人舒适。
赵满月呆在那儿。
对方又轻笑了声,把剁好的鱼片丢进窗口正咕咚咚冒着泡的陶罐内,隔着上升的烟火气瞧着她,语气温柔道:“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赵满月这才清醒,连忙摇头,结巴喊了两句:“三,三哥。”
赵涵应了声。
她立刻又追问:“这是哪?我先前不是在巷子里,怎么到这了?”她很想直接问对方怎么把她从那么多暗卫手里弄走的。
赵涵一一回她:“这里是浔城往南三十里的狼牙寨,再往后就出了大楚地界。当初我从皇宫离开,一路躲开追捕我的暗卫,逃到了这落草为寇。巷子里的那个黑衣人是寨子里的兄弟,趁着他们围攻黑衣人,我把你偷过来了。”
赵满月目瞪口呆,又惊讶问:“燕大哥不是说你在城南教书,开了一间私塾?怎么就落草为寇了?”方才寨子的人对她都挺客气,三哥在这里的地位显然不低。
听她提到燕祐,专心熬粥的人脸一下子冷了下来,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她问:“你可知那燕祐已有妻室?”
赵满月点头:“知道啊,芫姐姐一路都和我们同行,人可好了。”
赵涵深吸一口气:“知道你还跟着他?”
赵满月不解:“为何不能跟着?不跟着他如何找到你?”
赵涵心中刚升起的郁气叫她这句话直接浇灭了,他搅粥的手微顿,声音涩然,有些期待的瞧她:“找我?你找我做什么?”
他离开皇宫是下了莫大的决心,也决心放弃她了。
她偏偏又寻来了。
赵满月直截了当道:“父皇病重,七哥说是你下了毒,我来找你要解药。”
赵涵瞬间有些失望:“就只是这样?你找我只是为了解药?”
赵满月连连摇头:“不是的,我还想见你,确认你是不是真的活着,才央求父皇和七哥来找你的。”
他失望的情绪顷刻又收敛,眸子微动,问:“你想见我?你为何想见我?”
赵满月戳戳自己脑门,面色有些红,结巴道:“我,我也不知道,你突然不见了,我就很想你,很想很想你。”她语气有些郁郁,“你都不知道,我先前以为你死了,难过得不得了,后来还是七哥同我说你没死……”
赵涵看着她懵懂的眼,暗自叹了口气:阿月还是太小,可能还没开窍。
但能千里迢迢跑来找他,必定是心中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