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陆以宁是在沙发上被冻醒的,他睁开眼时,天色刚泛鱼肚白。地上的碎杯子已被收走,他身上盖着毛毯与一床薄被,手边烟灰缸里有七八个烟头。
手机里有条未读信息,他闭上眼沉默良久,才将那条信息打开。
“我走啦。谢谢你昨晚让我留宿,我忘记你家只有一间卧室了,害你睡沙发,实在不好意思。”
“昨夜是个意外,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希望你也是,祝你心情愉快。”
许昭弥终于想明白了自己要在陆以宁家留宿的原因。是当她躺在那张陌生的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心底的酸楚一点点涌了上来。
她原以为他会走进来对她说点什么的,哪怕只言片语也好。可结果呢,她什么都没有等到,就那么孤零零望着那扇紧闭的门扉熬了一整夜。
那天从他家离开后,许昭弥一整天都没等到他的回复。
手机在口袋里始终寂静无声。
她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她究竟在期盼什么呢?难道是盼着他能突然跑进来,然后对自己说一句“我会对你负责”吗?都什么年代了,这种想法简直太荒谬了。
不过是场一夜‘情而已。在酒精的催化下,成年男女之间的性’欲萌动往往和爱情无关。许昭弥这么安慰自己,至少她的第一次是场新鲜有趣的体验,陆以宁技术不错,她没有经历许多人所说的那种疼痛感,反而有一点点愉悦,她并没有吃亏不是吗?
所以他也会这么想吗?
那天从他公寓小区里走出来,许昭弥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等回到家,她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一头栽倒在床上,便沉沉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无比酣畅。还好今天不用上班,倒也能让她毫无顾忌地睡个够。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已是崭新的一天。她微微动了动身体,只觉得骨架子似乎还有些酸痛,不过许昭弥还是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不管怎么样,生活总得继续,工作更是不能落下,还是得打起精神好好去面对才行呢。
“你怎么啦?”许昭弥刚一坐下,就察觉到贝诗楠有些不对劲儿,或许是因为调查组在的原因,这几天办公室的气氛都特别低靡,倒是难得见贝诗楠表情这么兴奋。
她当然兴奋了,昨晚她去酒吧耍,猜怎么着?她见着男神了!
“男神竟然在舞池里和美女一起蹦迪!卧槽,当时我他妈以为自己眼花了!”贝诗楠说着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陆以宁在斑斓灯影下扭屁股的画面,“可真是太他妈性感了!”
她又对许昭弥讲:“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敢去蹦迪,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他就是存心要气死调查组!”
“小道消息,绝对保真。男神是董事长的亲孙子,如假包换太子爷,怪不得有钱又张狂。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背后搞他,估计调查组那帮家伙现在也头疼呢。”说是小道消息,其实这几天办公室已经传疯了。
“太牛逼了男神,太特么低调了。”震撼贝诗楠八辈儿祖宗。
许昭弥没搭腔,她把贝诗楠手机拿过来看了眼。偷拍的视频很模糊,外加酒吧光线不好,就只能看个大概轮廓。陆以宁穿着一件很花的oversize衬衫,夹在两位身材火辣的美女中间摇摆身体,看出来他心情很好,玩的也很疯。
所以,昨晚那一夜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许昭弥终于知道陆以宁是怎么想的了。
一生无数风流韵事中微不足道的一笔,甚至无需浪费哪怕片刻的时间去回复一条简单的信息。
挺好的。
由于许昭弥在近期工作上表现突出,所以大姚特意把她叫到办公室,准备安排给她一项新的任务。
“今年的管培生招聘工作就由你来负责吧。”往常这项工作都是米姐带着团队去完成的,不过今年米姐主要负责店长培训方面的事宜了。
贝诗楠得知这个消息后特高兴,凑到许昭弥跟前说道:“这招聘的活儿好呀,说白了就是去玩玩,可有意思了,我就喜欢往大学里跑。再偷偷告诉你个消息,我听说米姐这次完成店长培训后可能会被调到别的店去,这么一来主管的位置就又空出来了。我琢磨大姚这次让你负责招聘的事儿,搞不好主管的位置有戏落到你头上。”
贝诗楠说得挺像那么回事儿,可许昭弥是真的累了。从去年跑绿野的时候开始,身体被仿佛被装了一台永不停歇的马达,一直连轴转着。现在她想休息一下了,她觉得她也可以不用那么努力。
于是就委婉地向大姚提出请求:“总监,我想休几天年假,您看可以吗?”
正好昨天妈妈打来电话,说她表姐前段时间生了个可爱的小公主,把爷爷给乐坏了。过几天就是孩子的百天宴,她想回去参加。
大姚也很爽快就批了,正好最近又是销售淡季,工作安排相对就没那么紧凑,“行,那就把工作交接好,好好休息几天。”
“谢谢总监。”填好假条后,许昭弥就这么开始了自己的年假。
临走时特意去伍叔那儿给家里人选购了一些糕点礼盒。之前往家里寄过几回,爷爷特别爱吃,所以这次她就打算多带些回去。
伍叔的生意如今也是愈发好了,许昭弥好几次从店前经过,都能瞧见门外排着长队,而且店里还新招了店员。这让她不禁萌生了教伍叔开网店的想法。
就这样回家收拾行李,临出发前她又去了趟书店。
不知道给表姐带点什么,想了想送她几本育儿读物应该挺不错。
育儿读物很好找,许昭弥也不怕沉,就买了特别多,从婴儿时期到五岁之前统统买齐了。时间还早,她又在书店里随便逛了逛。
是在拿起詹源那本《撕裂》的时候,又遇到了上次那个奇怪的人。
“这本不错,看来你的品味挺杂的嘛。”男人的声音出现在她身后,目光落在那本《撕裂》上,“也不总是看垃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