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滦沉思地转过身,却在下一秒蓦然定在了原地。
一个身影不知何时出现,站在通道的正中央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唔……本来J市的基地出了点小情况我来看看,没想到来的老鼠竟然是邪教徒吗?真是稀奇。”
那道身影,防剿局总长,仲年岱朝他们微笑着道。
第98章第98章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
防剿局总长仲年岱?!
元滦瞳孔骤然收缩,看着面前那个面容慈祥的中年人。
他不是死了嗎?
那场被精心策划的刺殺,那口被扣在厄柏身上的黑锅都历历在目,各地的城市也都在为这位总长的逝去而哀悼,可对方却在此时活生生,气定神闲地站在了这里。
仲年岱身上还穿着那件防剿局总长的制服,他察觉到元滦眼神中的意味,像是在开玩笑般从容地对厄柏说:
“听说我的死是你做的,那么如果我在这里殺了你,算不算为自己报了仇?”
厄柏嘴角出一个冰冷的弧度,毫不客气地说:“不用假说,我现在就可以将学会的这條说法变成确凿无误的事实。”
仲年岱闻言发出一阵属于中年男人的沉稳笑声,其中蕴含着一种极度令人不悦的,居高临下的不以为然。
“这个实验……是总长你做的?”元滦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語气肯定中又带着一絲三观被震碎的难以置信。
他本来还想联系柏星波进行調查,但还未調查,本已死去的防剿局总长诈尸在他们面前,那罪魁祸首是谁已不言而喻。
正是防剿局总长利用异种进行了实验,并在各地投放了大量异种制造了大屠殺!
“总长?”元滦的称呼引起了仲年岱的兴趣,他偏了偏头,说,“邪教徒可不会称我为总长。”
“你……”他眼睛微微打量了元滦一圈,略带惊讶道,“不会是防剿员吧?”
“果然。”精准捕捉到元滦微动的表情,他像是解开了一道有趣的谜题般欣悦地笑起来,自顾自解释道,“学会的人无论职位的高低,都会有一种不自知的傲慢优越感。”
“这也算是学会的通病吧。”他唏嘘了一下,又道,“既然既不是学会的,又不是邪教徒,那么只可能是分部的防剿员了。”
说完,他甚至还和善地朝元滦笑了笑。
这笑容如此自然,如此坦荡,好似元滦根本没有发现他做了什么事,也好似他们身处的地点不是一个堆砌着罪恶证据的地下基地,而是在防剿局那窗明几净,秩序井然的走廊内一般。
这诡异的反差,比任何狰狞的表情都令人胆寒。
元滦語气干涩:“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不理解。
他怀疑过学会,怀疑过可能是学会内的守旧派,甚至心底某个地方也怀疑过是邪教徒,但怎么会是防剿局总长?
他做这些都是为了什么?
仲年岱注视着元滦的视线,就像在注视着一个懵懂无知,尚未看清世间残酷的年輕人,他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说:“你应该也清楚吧,人類是有极限的。”
他微微停顿,浑浊的眼珠中闪过一絲不甘的火苗,随后又被更深的阴影所覆盖。
“身为凡胎□□的人類,即使付出再多,也只能抵达属于人類的终点,想要再进一步,唯有祈求神明的眷顾。”
厄柏不耐地蹙眉,不懂仲年岱在废话什么:“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嗎!”
元滦却嗅到了一丝令人不安的,危险的弦外之音:“……你想说什么?”
“神……神啊……”仲年岱没有直接回答,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語气怅然,“你说,神有在注视着我们吗?”
“神有在注视着……”他喃喃,“我吗?”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分享道,“每个普通人在年少时都会幻想自己某一天获得了神明的注视,顷刻间,凡俗尽褪,一跃成为神明真正的代行者,我也不例外。”
“年輕时候的我,怀着满腔热血成为了防剿局的一员,那时的我坚定地认为,即使没有神眷,我也比大多代行者都出色,也终有一天能成为一名真正的代行者。”
他的语调骤然拔高,又渐渐低落下去:“在胜利时,在遇到危机时,在沮丧时,在荣耀时,我曾百次千次万次祈求神明的眷顾。我作为防剿局总长,这一生,救下的人不计其数,杀死的邪教徒,甚至比大多中级代行者都要多,可神明……没有看我一眼。”
“直至我开始衰老,开始上不了战场,开始握不动武器,神明,也不曾理会过我。”
仲年岱的声音变得讥诮,
“但那些远不如我的代行者呢?他们却能擁有我所不能擁有的力量,他们一出生就可以享受神明的眷顾,輕而易举地获得了我究其一生都无法得偿所愿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