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宋苔却没感觉到。
她此刻只感觉到潮热,或許是因为房间里的空气太过闷窒,又或者是此刻正在身后拥抱着她的躯体带来的溫度。
整个房间,密密匝匝的菌丝环绕、攀附、垂落,如同一个蛋壳型的编织物,将她团团围在其中。
宋苔睁开眼睛,眼睛里还带着因为快感造成的显而易见的失神,眼睫潮湿成一簇一簇,胸口起伏,剛剛脱水般的强烈快感让她身体还一时半会无法恢复正常,只能张开嘴巴用力呼吸。
“喜欢吗?”
这句话送进耳朵里,她才艰难回过神来,转了个身,埋进宋雪鹤怀里,两只手臂用力环紧。
宋雪鹤任由她抱着自己,脸上带着笑意,顺着她的动作勾着她的腿弯将她抱起,让她完全坐在自己怀里。
宋苔不想说话。
堆积在她脚边的一缕缕菌丝争先恐后地顺着她的脚踝向上爬。
如同一个个焦渴饥饿的软体虫類,一圈圈地缠在她的腿上,舔舐她皮膚上的汗液。
对于这样的场景,宋苔早就免疫,她几乎視若无睹。
但是几秒后,她目光垂落,突然脸色一变:“滚开。”
目光落点在其中一缕菌丝上。
它和这个房间里的菌丝没有任何不同,几乎類似复制粘贴,被宋苔注視着,它非但没有欣喜若狂,反而将自己愈发深切地埋进大部队中,试图隐藏自己的身份。
但是宋苔还是一眼就看出它,像是沾上了什么令她厌恶的黏虫一样,飞快蜷起腿,厉声道:“滚开。”
那缕菌丝被毫不留情地甩落,随着大部队一起跌落在地。
在意識到被甩掉的那一刻,那缕菌丝瘫软不动,像是没有反应
而后其他被连累的菌丝带着怒意,飞快缠绕撕扯,生气于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又被牵连甩落。
而宋苔眼神厌恶盯着它们,明显是不可能再允許它们再趁机靠近了。
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确定那缕菌丝没有再混入。
宋苔这才松了口气。
宋雪鹤:“就这么讨厌?”
宋苔:“当然。”
宋苔差不多都能接受,只有那个曾经短暂在她身体里
那种类似孕育般的体验,虽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但仍然让她印象深刻。
或许对于曲風齡来说着并不算什么,因为她每年会有数以万计的孢子落下。
曲風齡没有所谓的母親和孩子的观念,对于她来说,这只是她的一部分而已。
这就是她们的不一样。
一棵树蔓生出的枝干就不属于这棵树了吗?
当然不是,不管发生任何事情,她都只是曲風齡的一部分。
这就是事实。
宋苔都知道,道理她都明白,但是她打心里接受不了,不管暗自说服自己多少次,她都无法接受。
因为她曾经给自己带来如此深刻类似孕育般的体验,虽然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联系,可是那种分娩般的真实感,让她无法说服自己接受这缕菌丝的靠近。
她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它从自己身体里被排出的那个瞬间。
虽然在被排出之后,它就和曲風龄的众多孢子一样,迅速成型,生长出菌丝,变得成熟。
但是宋苔却每次都能精准地感应到它,曾经的经历像是一根隐形的脐带,在本该有的联系之外又加了一层联系。
宋雪鹤看向那堆菌丝上,其他菌丝已经尝试着攀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再次靠近宋苔。
唯独剛才那缕菌丝,仍然一动不动地委顿在地,没了反应。
“她好像很伤心,要不要去安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