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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她这样问贺青冥，可是她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唐轻舟并不知情，不知者无罪，她这样对他，分明只是迁怒，她生柳无咎的气，生自己的气，最后却生起来唐轻舟的气。

nbsp;nbsp;nbsp;nbsp;她从来不曾这样胡乱生气的。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微微一笑，笑容之中却似有一丝苦涩，又生出惆怅与迷茫。他道：“我不知道。”

nbsp;nbsp;nbsp;nbsp;他又变了。这一夜他已变了两次，他本该冷静沉着，却忍不住生气、伤心；他也本该胸有成竹，而今却迷惘无助。

nbsp;nbsp;nbsp;nbsp;他只是没有想到，柳无咎会说那样的话，做那样的事。

nbsp;nbsp;nbsp;nbsp;也许他太自以为是了。

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总是理解他，他便以为柳无咎应该一辈子理解他。

nbsp;nbsp;nbsp;nbsp;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竟已把柳无咎的陪伴、照顾当成了他们之间与生俱来的东西，他竟觉得柳无咎应该永远这么对他。

nbsp;nbsp;nbsp;nbsp;他忽而发觉，他们之间，如今竟是柳无咎包容他的时候比较多，柳无咎已一再包容他的冷酷和固执，只为了让他少难过一些，多快乐一些。

nbsp;nbsp;nbsp;nbsp;他已习惯了，所以今夜，尽管他知道柳无咎是被迫的，他仍然生气，他觉得已不能控制他，或者说，柳无咎已不再是他的了。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忽而被自己吓了一跳。

nbsp;nbsp;nbsp;nbsp;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大方。

nbsp;nbsp;nbsp;nbsp;他既不大方，也不大度，但他却要努力当好一个师父，一个长辈，这简直是自相矛盾的事情。

nbsp;nbsp;nbsp;nbsp;他只是又生气，又伤心。

nbsp;nbsp;nbsp;nbsp;他们才是最要好的，不是么？柳无咎怎么可以背弃诺言，怎么可以在他身体不好的时候跟别人在一块？

nbsp;nbsp;nbsp;nbsp;哪怕那并不是柳无咎的错。

nbsp;nbsp;nbsp;nbsp;他心中对素魄甚至都并无多少波澜，他并不在意她，他只是在意柳无咎。

nbsp;nbsp;nbsp;nbsp;所以哪怕柳无咎并没有错，也已大错特错。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竟已生出渴望。这么多年，除了报仇，他从没有渴望过什么人，什么事，但他已渴望柳无咎一如既往，渴望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站在自己这一边。

nbsp;nbsp;nbsp;nbsp;为了上一个渴望，他已几乎付出生命的代价，那么这一个呢？

nbsp;nbsp;nbsp;nbsp;上一个渴望是恨，这一个渴望又是什么？

nbsp;nbsp;nbsp;nbsp;他曾经不懂恨，后来懂了。

nbsp;nbsp;nbsp;nbsp;可惜为了懂得，他已付出太多，牺牲太多。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叹道：“也许我的确不该怪他。”

nbsp;nbsp;nbsp;nbsp;然而下一刻，明黛瞧着他，只觉他神色微微波动变化，似乎不甘了。他道：“我该教导他，帮助他……”

nbsp;nbsp;nbsp;nbsp;他这么说，但他的神情却并不认同。

nbsp;nbsp;nbsp;nbsp;于是他整个人显得十分古怪。

nbsp;nbsp;nbsp;nbsp;但明黛却忽从这种古怪里，品出来几分可亲可爱，好像他终于不再是青冥剑主，而只是贺青冥了。

nbsp;nbsp;nbsp;nbsp;“是了。”贺青冥终于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我该帮他。”

nbsp;nbsp;nbsp;nbsp;人与人之间，总是要互帮互助的，“帮助”二字，用在任何一种关系里，都是应该的。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总算不再矛盾了。

nbsp;nbsp;nbsp;nbsp;他分析道：“无咎方才用了一招‘蓦然回首’，破解了素魄的金环，也就是说，他摆脱了她的控制。但他却没有留下来，以他的脾气，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虽一时清醒，却不能完全恢复，不能完全摆脱她的牵制。”

nbsp;nbsp;nbsp;nbsp;如此一来，他们就必须在明天黄昏之前找到解药。

nbsp;nbsp;nbsp;nbsp;明黛寻思道：“三蟾之中，只有碧空寒蟾有迷惑人心的作用，传说它可以声惑人，若要解除蛊惑，需借用它身上的蟾酥，和水抹于额间印堂。我记得我离开之后，柳兄好像是被素魄以碧玉芝草的名义请入夜宫了，在那之后，他就再没有出来过，因此我猜，碧空寒蟾一定就藏在夜宫。”

nbsp;nbsp;nbsp;nbsp;明月悬空，人已安息，此起彼伏的蛙鸣也已渐渐弱了。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二人趁着夜色，已找过大半个夜宫，却并没有发现碧空寒蟾的踪迹。明黛索性把木塞从耳朵里取出来，道：“总不能真藏起来不见了吧？”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道：“夜宫这么大，只怕不好找到碧空寒蟾，可有什么法子引它出来吗？”

nbsp;nbsp;nbsp;nbsp;明黛道：“碧空寒蟾又不是万岁金蟾，没法子用金钱来钓——”

nbsp;nbsp;nbsp;nbsp;她一扭头，忽而顿住了。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