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从叙旧转移到孩子再转移到事业,李兰舟一个都参与不进去,靠着徐梦之的提点凑和两句。
话题穷尽时他们聊起老师。
彼时李兰舟刚在洗手间尝试完每一种洗手液,在心底对每一幅墙绘嗤之以鼻后,恋恋不舍踱回来,在门口站住了脚。
“你们还记得杨老师吗?就是杨晓风。”
“杨晓风?是不是那个朱薇的老公?给我们上过课的。”
“没错。”
一个声音压得很低:“他08年不是去世了吗?”
一片或惊或叹的唏嘘声。
“怎么死的?”“太久了不太记得清…好像是说癌症?谁知道呢。”“你去他葬礼了?”“我没去。”“我去了。”“你去了?怎么样?”“忘记了,太久了,就普通葬礼呗,还能整的和婚礼一样?”
一个声音冒出来:“杨晓风当时是不是被传出轨来着?”
另一个声音压得更低:“动了学生吧,因为影响不好被压下去了,毕竟他老婆算是下嫁了,他这样太不明智。”
“朱薇?老婆是朱薇他还敢找学生?”
“我不确定!胡说的啊,听听算了。”
“他是不是有个儿子?现在挺大了?”
“不清楚,这谁关心啊。没了朱薇他算什么东西?”
“那学生呢?那学生是被强迫的吗?”“被强迫的?杨晓风那么老实还能强迫学生?”
“要是你情我愿的不得被他们家搞死?你们知道他丈人是谁吧?”
“那学生是谁有人知道吗?”“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知道吗?”“我也不知道,你知道吗?”“是不是咱们班的?是咱班女生吗?是不是咱们工作室特别漂亮的那个王珊珊,我当时看着她走路姿势可风骚了……”
徐梦之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大:“哎哟,那是牛蛙吗?我还没吃过,这牛蛙和青蛙有什么区别,谁能给我讲讲……”
太拙劣了。李兰舟无声地笑了一下,快步朝出口走去。
徐梦之与老同学们一一打完招呼,对着阴影中的人影说:“我把你的外套拿出来了。你忘在椅背上。”
传来一句闷闷的人声:“谢了。”
面对指向不明的感谢,徐梦之欲言又止。他盯着人影看了一会儿,只是说道:“我和大家说杜姐找你有急事,你先走了。”
等待饭局结束的时间里,李兰舟已经抽完了大半包烟。
他扬起下巴,对着屋檐吐出一个形状完美的烟圈,才不紧不慢地回答:“烟瘾犯了而已,扯什么有的没的。”
飞机信号塔在大厦间一闪一闪,他走几步把烟塞进徐梦之手里,走进饭店前台,叫住一个梳马尾辫的红衣服务员:“能给我一杯冰水吗?多加冰块。”
他端着一杯掺了大半冰块的水走出来,从徐梦之手里拿回燃了半截的烟,重新吸一口。刺骨的风扑在皮肤上,有些发疼。
徐梦之面颊有点微微发红,眼神直直盯着他手里的塑料杯:“你没吃多少,喝冰水刺激肠胃。我带你去家附近吃点。”
李兰舟喝了一口杯中冰冷的液体,口中清凉,手心发冻。他含住一块冰,把剩下的递给徐梦之:“醒醒酒。”
徐梦之接过来喝了一口,目光已然微醺:“你知道杨还是杨晓风的儿子吧。”
李兰舟嘴里嘎吱嘎吱嚼着冰块,没工夫回答他。他慢慢吞下融化在嘴里的冰块:“知不知道有区别吗?”
徐梦之微微抬起眉毛:“兰舟,该说你在装傻还是该说你没心没肺?”
李兰舟平静地注视着前方:“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
“总之,你有好好拒绝他吧?”徐梦之侧过脸看着他,“有吗?”
“非要提这种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