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晴天,明琬宫中春和景明。
紫宸殿外,秦让算着入殿奉茶的时辰。
帝王一身藏青色的云纹常服,御案上奏疏已批阅完毕。
秦让收拾了笔墨,也是着实纳罕,宸妃娘娘入宫已有七八日,看着也不像是未适应宫中日子的模样。
前日在湖畔赏花,昨日在花苑放纸鸢的,还让人在明琬宫中扎了一架秋千。
一日日的忙碌,宸妃娘娘怎么就想不起到含元宫请次安呢。
秦让察言观色,虽说后宫眼下是无人,但这位娘娘也未免太安生了些。
陆憬拨动茶盏,今岁新贡的衡山明茶香气清郁,倒是凝神静气。
“明琬宫中,今日有何动静?”
帝王问及,秦让一时答不上话。
“陛下恕罪,奴才这便着人去问。”
陆憬未置可否,书案空着,也没什么练字的兴致。
不多时打探消息的人便回来:“回陛下,宸妃娘娘觉得宫中的桃花酥样式不错,想要学一学。”
“膳房午前派了位点心师傅去,现下正学了一半。”
陆憬放了茶盏,白瓷的茶具碰在案上,声音清脆。
已经空闲到学做糕点,她倒是真舒坦。
秦让硬着头皮,继续道:“启禀陛下,明琬宫还想请一道旨意。”
“何事,一并说罢。”
“宸妃娘娘道眼下小厨房能做的花样不多,想要再周全一二。”
殿中安静片刻,陆憬顺一口气,道:“准了。”
“奴才领旨,这便去安排。”
秦让欲退下,帝王又道:“罢了,再告诉膳房,拨两位御厨轮番去明琬宫当差。”
“是。”
秦让含笑,后宫中就这么一位娘娘,膳房如何能不上心。
“陛下,不知今日的晚膳……”
“照旧,在偏殿即可。”
“奴才省得,奴才告退。”
“这一处。”几份要紧的书案置于御书房案头,谢谦往金平府稽查科举舞弊一案,尚未有可靠消息传来。不过以巡检赋税为名,倒是敲出不少心虚之徒,补上数笔钱粮。
帝王回过金平府的书信,近来朝中政事大体平顺,唯有户部稍稍棘手些。
“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未时二刻。陛下可要用些茶点?”
秦让换了新茶,说来膳房最近为了讨宸妃娘娘欢心,琢磨出不少新鲜花样,陛下还能沾一沾宸妃娘娘的光。
“不必。”
秦让退下,陆憬换过一本户部奏案。
户部官员本就青黄不接,又撤了几位首辅余党,眼下更无可用之人。
已经到三月里,去岁的税赋明细户部仍未点算清楚,借托国丧之名,多有延误。
好在鱼鳞图册将近编纂完毕,耗费数年之功,终归值当。
户部人手不足,已从其余五部中借调。
陆憬批复一封奏章,户部的烦心事又何止这两桩。
顾宁熙顺着他的目光听得认真,眸中亮晶晶的,似清泉般澄澈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