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李书悦摇头:“不,在你看来可能是小事,但对于我们来说却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比如你前年给老馆长拿的药,医生说他是阶级敌人不给他开药,别人不敢帮他,只有你敢帮他。哦对了,老馆长身体不行了,他女儿也平反了,他没能来亲自向你道谢,这是他女儿家的地址和电话,如果你将来有什么事可以给她写信或打电话,她能帮的一定会尽力帮你。”
nbsp;nbsp;nbsp;nbsp;宋知南接过了信封,随手放到书包里。
nbsp;nbsp;nbsp;nbsp;李书悦打开包袱,从里面抖落出一件红色呢子大衣:“你的那件棉袄我穿了好几年,都穿薄了,我就不还你了,正好留下来做个纪念。这件大衣,我觉得特别适合你,它的颜色就跟你这个人一样,红火、热烈、灿烂。我补发了一部分工资,生活不成问题,这件衣裳你一定要收下。”
nbsp;nbsp;nbsp;nbsp;宋知南考虑片刻,就爽快地收下了,“谢谢李老师,这件衣裳我一看就喜欢。”
nbsp;nbsp;nbsp;nbsp;李书悦见宋知南收下,心里也挺高兴,她生怕她不收,还要多费口舌。
nbsp;nbsp;nbsp;nbsp;第二天,宋知南就穿着红色呢子大衣去邮局寄信,虽说时局比前些年宽松了,但人们的穿衣习惯一时还没转变过来。在一众蓝绿海洋中,宋知南那一抹红色特别亮眼。
nbsp;nbsp;nbsp;nbsp;宋知南早已习惯了人们的目光,神情淡然地穿过人群走到柜台。信是寄给李群英的。
nbsp;nbsp;nbsp;nbsp;她在信中写道:“自你离开后,你爸妈没了心灵寄托,时不时地来看我,每次都给我带好吃的。我不能替你孝顺他们,但我能替你吃他们。
nbsp;nbsp;nbsp;nbsp;李老师送了我一件红色大衣,我穿上它,感觉自己像一只浴火的凤凰,别人的怒火烧不死我,我总想反吐一口怒火,烧死一些人和一些破规矩。”
nbsp;nbsp;nbsp;nbsp;第122章
nbsp;nbsp;nbsp;nbsp;春节时,宋知南搬回老房子住。
nbsp;nbsp;nbsp;nbsp;大家对她这种说搬就搬的做法暗暗佩服,要换了别人,得是厂里催上几几遍才磨磨唧唧地搬走。
nbsp;nbsp;nbsp;nbsp;宋知夏提前把宋冬宝以前住的那间屋子给简单粉刷了一下,换上了新窗帘,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
nbsp;nbsp;nbsp;nbsp;姐弟三人和众邻居一起帮忙把宋知南的东西搬回去。
nbsp;nbsp;nbsp;nbsp;对于宋知南搬回来住这事,宋知夏和宋冬宝是打心眼里欢迎,她毕竟是家里的主心骨和决策人,她这一回去,两人都感觉心里愈发安定踏实。
nbsp;nbsp;nbsp;nbsp;宋知夏每天好吃好喝地照顾着妹妹,宋冬宝则是变身勤劳乖巧小跟班,抢着干活,时不时地帮宋知南跑腿办事,姐姐长姐姐短的。
nbsp;nbsp;nbsp;nbsp;那些邻居们看着这样的宋冬宝都有一种严重的割裂感,有时候他们甚至都忘了宋冬宝曾经那么顽劣过。
nbsp;nbsp;nbsp;nbsp;这个小宋不愧是干部,在改造人的世界观和思想方面有着独家本领。
nbsp;nbsp;nbsp;nbsp;甚至还有人偷偷向她请教技巧。
nbsp;nbsp;nbsp;nbsp;“你问我技巧?我不瞒你,战争是通向和平的捷径,对于冬宝这种男孩子,就是打和哄,先打服了再哄,一有反复接着打。”
nbsp;nbsp;nbsp;nbsp;听的人无言以对,讷讷地说:“动手多不好,还是罢了。”
nbsp;nbsp;nbsp;nbsp;宋知南笑笑不再说话。
nbsp;nbsp;nbsp;nbsp;宋知南搬回去后,仍密切关注着她原来那栋房子的改建进程,盯着厂里的人把房子改成女工宿舍,女工搬进去住后,她才放下心。
nbsp;nbsp;nbsp;nbsp;时局宽松之后,市面上流通的书籍也多了起来。宋知南拿出一些旧书放在妇女之家里面,她还有意识地把初高中课本放进去,当然看的人并不多。
nbsp;nbsp;nbsp;nbsp;在家里,她也催促宋知夏有空多看书学习。
nbsp;nbsp;nbsp;nbsp;宋知夏对妹妹是言听计从,宋冬宝也跟着努力了几次,可惜他一看到书就脑袋疼,犯困,一干别的就恢复了。两人都不勉强他,随他去了。
nbsp;nbsp;nbsp;nbsp;宋知南觉得自己的影响力还是太小了,妇女之家也太小了,容不下多少人。光一个纺织厂就几千女工。
nbsp;nbsp;nbsp;nbsp;这些人的学生时代大多是在大运动中度过的,基础相当薄弱。工作后又不学习,等到恢复高考,她们拿什么去考?她不方便提前透漏消息,但能以别的名目让她们学习。
nbsp;nbsp;nbsp;nbsp;宋知南便把工厂里的小礼堂利用起来,办夜校,每周上三次课,学习文化、财务、法律知识,有时她还会请各车间技术最好的工人上台给大家讲课,财务人员有时间也来讲一讲财务知识。胡记者也被请来上过几次课,工人们一句一个胡老师,让他过足了好为人师的瘾。
nbsp;nbsp;nbsp;nbsp;宋知南遍请那些有一技之长又好为人师的老工人老干部老教师们,一请一个准。甚至连谈林孙副厂长等人也被请来上课。学生爱学,老师爱教,大家相处得十分融洽。
nbsp;nbsp;nbsp;nbsp;宋知南何黛章无双三人是常驻讲师,三人轮流上课。夜校学员没有任何限制,只要是纺织厂的工人和家属,谁都可以进来听,甚至外面的人也可以来。
nbsp;nbsp;nbsp;nbsp;不过,男职工一听夜校是宋知南办的,大多数人都心生抗拒,干脆不来。
nbsp;nbsp;nbsp;nbsp;宋知南尊重他们的想法,一点都不勉强。
nbsp;nbsp;nbsp;nbsp;这些男工自己不来就罢了,还反对家属来。
nbsp;nbsp;nbsp;nbsp;“宋知南就是初中毕业生,她能教你们什么?”
nbsp;nbsp;nbsp;nbsp;家属白了他一眼:“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管她是什么毕业,人家写的文章能上报,人家能挣稿费,你能吗?”
nbsp;nbsp;nbsp;nbsp;男工:“嘁,我就是没写,我要写了,肯定比她厉害。”
nbsp;nbsp;nbsp;nbsp;“那你倒是写啊,谁拦着你了。你咋不说你就是没吃屎,你要吃了,肯定比屎壳郎厉害。”
nbsp;nbsp;nbsp;nbsp;男工被怼得灰头灰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