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了好多天,为什么呢?后来,我关注了好几件新闻实事,你这句话始终徘徊在我的脑子里,从那时候起,我决定选法学。”
陈安楠的睫毛不明显的抖了下。
陆清远揉他的脑袋:“北大的文科确实好,但我当时想去的是中国政法大学,所以北大不北大的,压根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我为什么要后悔?”
陈安楠轻轻低低的叫了声“哥哥”。
陆清远失笑,说:“你怎么总是这么爱哭,你一哭我就受不了。”
“我才没有哭呢,沙子里进眼睛了。”陈安楠把脑袋磕在他的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撞着。
今晚的月色很柔亮,夏季夜晚的风难得舒畅,大礼堂里表演的声音透过雕花窗传出来,不知道是在演什么,但是台词慷慨激昂,还有戏剧腔,他们坐在这里,听心跳声震耳欲聋。
陆清远先是亲到陈安楠的额头,再是鼻梁,陈安楠的鼻子不是那种标准的高挺,鼻头有点软肉,但陆清远的鼻梁很高,他们需要侧过脑袋一点,才不会让鼻子撞在一起难受。
陆清远把眼镜摘掉,含住他的唇珠,一点点磨合,陈安楠的吻技不好,只会胡乱啃,陆清远引导着他的节奏,让他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
陈安楠觉得这个吻比晚风还要绵长,温柔。
身后的老香樟盛开的树叶,像是为他们撑起的一把伞,隐蔽了一切可循的视线,这里没有路灯,连乌糟糟的石头墙都看不清。
不远处,有道楼梯,连着教学楼,是一处露天平台,平时很多学生会在那里背书,或者戴耳机做听力,不过谁也看不清香樟树下的暧昧。
太黑了。
大礼堂里的音乐已经响起来了,伴随着爆发的喝彩声,悲欢交织,是戏剧里头那一点点过场的热闹。
陈安楠感觉自己的嘴巴要肿了,漫长的一个小时这会儿好像被加速了一样,变得很快。
礼堂外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出来,他们踩着石阶,轻声攀谈着这场演出,教学楼里也有人从阶梯教室里出来。
不能再亲了。陈安楠怀着这样的心悸,却是没动。
最后,陆清远放开他,说:“走吧。”
陈安楠的嘴巴都麻了,还念念不舍的问:“我们要回家了吗?”
“不回去,换个地方。”陆清远说,“这里人有点多了,还可以再待半个小时。”
陈安楠为不回家而高兴,蹦蹦跳跳的被牵走了,他们沿着南大的小路散步,教学楼下面是片银杏林,到了秋天会很漂亮,大把金色肆意张扬,是独属于南京的秋。
可惜现在是夏季,看不到那么美的景色。
两个人的影子在路灯下无限延长,陆清远突然说:“我准备放弃南大的保研了。”
陈安楠没反应过来:“啊?!”
“我还没有跟爸说,不过他一向都支持我的选择,”陆清远把这件事说得轻描淡写,就好像在闲闲的拉家常一样:“我要去法大读研。”
经过这几回事情,陆清远明白,他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些,南大的法学专业是不够的,他要走进更广阔的天地,他要为理想中的正义出分力,尽管只是沧海一粟,但二十来岁的少年,追求也是鲜亮的。
陈安楠愣了,这意味着他们是要分离的。
但时不同往日,他的心思早就没过去那般幼稚,而且现在的通讯很发达,高铁和飞机到北京都很近了,异地恋他也是愿意的,他点点头说:“好呀,那我到时候放假去看你。”
陆清远却缓缓停下脚步,他没说话,只是看着陈安楠。
路灯照在他们之间,晕出朦胧浅薄的光。
陈安楠不明所以的和他对视,陆清远的眼底在镜片的反光下看不大清。
陆清远就这么静静看着他的眼睛,像是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骨相里去:“跟你说这么多,是想问——”
“你愿意陪我考去北京吗?”
第58章
2011年,家里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法学院有老师亲自跟进了变态的案子,陆清远因为还没拿到法律职业资格证,只能去做旁听,法院地址就在南京大学对面,这件案子进展非常顺利,对方上诉被驳回,按一审原判。
陆清远就这件事情,在现代法学的期刊上发表了见解性言论,写的极为精彩。
那些固定的话术下面,总有他自己的东西渗透出来,不强烈,却有着滴水穿石般的执着与韧性,这点让他的导师非常欣赏。
几乎是没有意外的,陆清远拿到了校奖学金,现在,他的奖学金加上打零工赚的钱,终于达到了理想的积蓄!
第二件事,则是陈安楠真的打算考去北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