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清远的脚步声被陈安楠听见了,他在里头把门推开一道小缝,氤氲的热气跑出来,他对着缝隙说:“叔叔,我没有衣服换了。”
“……”陆清远没说话。
陈安楠听见原本靠近的脚步声远了,好半天都没再有动静。
其实就算找陆文渊也没用,这里压根没他衣服。
陈安楠把水关了,赤。裸地站着,干巴巴地用手背擦了擦脸,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总不能光着在沙发上躺一晚上吧。
又过了一会儿,陈安楠突然听见浴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拉开的声音,有一只手伸进来,给他把新衣服搭到了架子上。
浴室门被重新合上,外头的人没进来,就是把衣服放下来以后就出去了。
陈安楠愣愣地盯着那两件衣服。
熟悉的尺寸和气味,是哥哥的。
刚刚站在门外的不是陆文渊。
上衣穿在身上很宽大,能遮到大腿根,还有条运动短裤,内裤是没办法了,只能期待自己的明天能干。
到底是这个不起眼的小动作,给了陈安楠一点勇气,像个被打开的闸口,又或者是夜晚实在是能滋生出人心底那一点,细微的,不起眼的勇敢。
陈安楠这晚决定不睡沙发了,他偷偷给哥哥的卧室打开道缝隙,猫着腰钻进去了。
第72章
卧室里没有开灯,窗帘也拉上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陆清远已经睡了。
陈安楠的眼睛还没有适应这样的黑,偷偷往床上爬的时候,脚指头不小心踢到了床脚,疼得他猛地朝后一退,神经都麻了,愣是忍着大气不敢喘,害怕把人吵醒了。
陆清远背对着他睡的,陈安楠没敢抢他被子,他规规矩矩的躺在一边位置,手环在胸前,有点冷,他又摸索着拽了被子的一小角,悄悄盖在自己肚子上,这样不会着凉。
说起来也是,明明小时候睡觉东倒西歪的,不把腿敲在人家身上都难受,这几年里,毛病竟然不治而愈,现在睡觉老实得不行。
外面还在下雨,噼里啪啦的敲在玻璃窗上。
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躺在一起过了,陈安楠听着雨声,僵着的肩膀终于微微放松下来,满足的闭上眼。
这张床还是标宽的大床,小时候在上面来回滚都没问题,这会儿却显得有点局促了,像是怎么睡都不得劲,凌晨一点,陈安楠还是没能睡着。
陆清远背对着他,黑暗隐去了实质,只能隐隐看见他的轮廓。
陈安楠心里七上八下的跳动着,他慢吞吞地一点点朝哥哥那里靠近,小心翼翼地挪动着,直到鼻息间全是哥哥发梢上的洗发水味儿才停下来。
他嗅了嗅,是很清冽的香,衣服的味道也没变,阳光晒过后带着点薰衣草的洗衣液香,都和从前一模一样。
这一刻好像是回到了过去,他们无数次的靠在一起,贴近。
陆清远没动作,呼吸声很均匀。
片刻后,陈安楠彻底放松下来,被窝里窸窸窣窣的动静,他伸手偷偷抓住了哥哥的一片衣角,手指头勾了勾,那衣服上有温度,他依赖的攥了会儿,没舍得松。
这回是真满足了。
哥哥不知道。
可以安心睡觉了。
陈安楠攥着衣服闭上眼,深秋的夜里,昏黄的路灯照出万千飘洒的雨丝,窗帘掩住了外面全部的光线。
陆清远的视线落在黑暗里,身后,陈安楠的呼吸透过衣服挨到了肌肤上,温热平缓的熨帖着全身。
他就这么睁着眼,没出声也没动。
或许是下雨声听着很舒服的缘故,陈安楠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有点想赖床的意思,但他突然想起来哥哥早上八点半就要出门,他怕自己耽误了正事,还是磨蹭着爬起来了。
外面雨停了,下完雨的清晨,空气里都透着泥土的腥气,湿漉漉的。
陆清远还在睡,陈安楠蹑手蹑脚地给他把被子拉过头顶,然后跑出去了。
陆文渊起了个大早,今天是休息日,没课,他想着早上要不做点什么东西,毕竟俩孩子好不容易都处一块了,他也得找机会撮合撮合,这样僵持着也不是事。
结果竟然有人比他起的还早!
他刚开门,就听见厨房里一阵炝锅的动静,伸头一看,他家小崽居然在做蛋炒饭,油锅里刺啦刺啦地掀着热气,陈安楠朝里打两个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