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就是为了不想给我工资?何必这样呢?”
“你误会了,这是两码事,你的工资我还是会按时给你的。”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她不再理会我,这种被忽视和被戏弄的感觉让我彻底怒了,而她却面不改色,我也终于在那一刻露出了我真正的嘴脸,自私又自负,我使劲把身旁的凳子踹倒,大声骂了一句臭骚逼就走了。
我和小赵记者的关系终于还是决裂了。
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也许我们本就不适合成为朋友。
她曾经那么笃定又神秘的戒毒方法,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我从来不知道应该如何修复和他人的关系,这就是击破我戒毒的最后一段心理防线,我觉得没有谁是真正向着我的。
第二天早上,姓王的又带着巡逻队的人来我家,例行的以“锻炼身体”为由的体罚,和以“服从管理”为由的催债。
我跟他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个钱我是百分之一百一千一万一亿不可能给他,且不说我家里能不能拿出来交罚款的闲钱,交了就说明我和巡逻队认输了,也就是毒虫和巡逻队认输了,这是莫大的耻辱!
而且很可惜,他来的不是时候。
我已经提前做出了一个非常不顾后果的行为,那就是我不打算戒了,我觉得我太傻了,小赵记者就这么背叛了我,那么我也不会再去听她的话,以后我干什么都跟她无关!
哪怕是去死,我也绝对不会戒毒戒死,我认为这是我的抗争和牺牲。
我们的戒毒到现在为止已经失败过很多次了,说的难听点就是根本没成功过,我们坚持过最长的时间是三天(在药物辅助下)。
一旦你复吸一次,你之前的努力全都会打水漂,而且会比上一次更难戒。
五分钟前,我的世界还没被那几只聒噪烦人的催债苍蝇打搅,阿谭的发丝垂在我手臂上,有点痒痒,还有一种梦幻般的亲昵,她问我有没有看过一个动画片叫大力水手。
我平静地听着她的讲述,思绪也跟着飘到了我今生从未去过的海洋。
只有我违反禁忌的时候,如水的回忆才会真正停留在我手心。
超前的洞察力、狂妄的自信、无穷的力量、史诗般的勇气,不会有人比我活得更强大了,我找回了自己。
我就是全世界最伟大的人,不是吗?
那时候我在想,如果大力水手再也不能吃菠菜的话,那他就再也不是英雄了。
与我的身体内在的平静不同的是,那天我和上门催收罚款的人起了前所未有的冲突,我对他们的态度无比恶劣,抄起家里的菜刀对着他们乱挥,用石头砸他们,都滚!
都给老子滚!
从老子家里滚出去!
“我操你们妈的!我告诉你们,老子有精神病,有医院开出来的病例的!(其实我没有),我杀人不犯法,谁他妈敢惹我我砍死谁!我交你妈的罚款,都滚!”
看着他们骂骂咧咧地远去,那一瞬间我的心里无比得意。我希望他们能牢记在心,与吸毒有关的命案,最好不要再发生第二次了。
当我稍微清醒过来点的时候,我知道我又闯祸了。
我拎着菜刀回到房间,望着呆在床上的阿谭,我问她,你说我刚才是不是有点嗨过头了。
她尴尬地说,好像是的。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在极度神智不清的情况下做了多少傻事了,那天下午我们在房间里发呆,无所事事,两个人都无比清楚等到半衰期结束后等待我们的只会是折磨。
两个人一起戒毒,并且是情侣一起戒毒,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事,因为你总会被另一方所影响,内心的负罪感也会更小。
后来,阿谭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我不耐烦地回应道:“停。如果你是想劝我给她道歉,就赶快打住吧。”
可是让我很疑惑的是,这一次我居然没有得到任何处罚,没有扣分,没有打骂,没有连坐罚款,什么都没有,我变成了一个隐形人。
女记者再也没来找过我,我没有再去当翻译,她也没来找过阿谭,连那个姓王的也是,最离谱的是连巡逻队和我家的头人也没来追究我,除了我的家人和阿谭、还有克伙他们会跟我说话,其他人好像都一起串通好了,都当我不存在一样。
我发现我他妈的也是贱,现在没人管我了,我居然感觉有点不习惯。
可能她真的对我失望透顶,再也不想管我了吧。
也许我确实不应该生她的气,可我一想到她背叛了我们真挚的友情,我就会觉得自己之前那么信任她真的很可笑,没想到她这么算计!
这一切都是她故意安排的!
那天下午我爸故意问我,挺悠闲,怎么不去当翻译了?
我赌气地说不去了,以后都不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