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我不认识他,第二这确实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所以我觉得不公平,于是我对她说,那我觉得我只是晚出生了而已,不然这个疗法就是我发明的了。
阿谭赶紧掐了我一把,让我快别说了,可能她嫌丢人吧,但我当时并不觉得,我还觉得我挺聪明呢。
可是小赵记者很平静,她回答我的每一句话都好像提前演练了千万遍,和一个跟你差距太大的人心平气和地沟通本来就是个挑战,她只是摇摇头,我从未听说这些依靠自我监督的疗法起作用,每次你多打了一点额外的毒品,你总能找到理由说这是例外,至少我没见过有谁靠这个方法成功了,最后毒品没了,而毒瘾如初。
就比如说……那位抢了你发明专利的人,他先是发明了忌暖忌酸丸,补正丸,四物饮,瓜汁饮……
药效不明显,后来又以“十全大补汤”为主,加上鸦片烟灰戒烟,根据时间,慢慢减少鸦片烟灰的比例,以低含量的鸦片替代高含量的鸦片,这实际上就是一种渐缓渐撤的姑息保守治疗法。
再后来,他又发明了一种新的中药方子,名为“林十八”,加入更多的中草药,此方可以清热解毒,滋补强身,减缓疼痛,但效果仍旧不理想。
量少了,不管用,量多了,又形成另一种依赖。
可能这就是禁毒史上最大的遗憾。
他努力了一辈子,但在他所研制的戒烟方剂里,始终含有鸦片。
到了一百多年后的今天,家支戒毒,甚至是国内的部分戒毒所,使用的都不是最安全可靠的戒毒方法。
哪怕一直到现在,我们都还在探索阶段。
我们现在有个更新一点的办法,虽然不是完全的颠覆,但是在国外已经有所成效。
也因为这个方法是我们学来的,所以无论是使用剂量,频率,还有突发应对措施都有前人的经验。
就比如,丁丙诺啡是一种镇痛作用很强的药,并且可以拮抗阿片受体,用白话来说,它和阿片就像是两个谁也不让着谁的相斥磁铁,一种在你身体里替你战斗的物质,除此之外,还有抗组胺药和抗癫痫药,把毒瘾当作某种过敏症状来治疗,他们可以联用,一定程度上减少患者的不适。
但是这种治疗手段还是存在一定的弊端,为了减少阿片在用药中的占比,需要用到的其他各种各样的西药太多了,怕这样反而损伤了病人的身体。
还有一点,也许亚洲人和西方人的体质会有些差别,效果可能也不太一样。
所以,国内的某些戒毒医生在继承了这项研究成果之后,开始尝试在配方里进行一定的删减,并加入一小部分中药。
如果这个治疗手段在你和煐煐身上成功了,以后的家支戒毒都可以用这个方子,也就是说,你是你们利姆的第一个探索者,她拍拍我的肩膀,你功德无量呀!
“这么说,我是你的实验品咯?”
“就算是实验品,这个机会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她可真是个会说话的人。
但最重要的是,我们得从根源想办法。
阿片给人带来的是一种强迫性幻想。
你对人生的感受是大脑赋予的,而幻想性幻觉会迷惑你的大脑。
提到海洛因,其实很少有人提到幻觉,或者说,这个毒品的卖点本身不是幻觉。
有时候别人对你说了一句话,你刚想要张口回复,却发现自己其实刚刚一直闭着眼睛,四周安静无比,等到一整天结束,药物在你的体内代谢干净,你甚至开始难以分辨某件事情是否真的发生了。
阿片幻觉在很多情况下是在人身上虽然概率极小但确实有可能发生的,比如中了超高额彩票,和失踪的重要的人重逢,自己变成了有权有势的领导人,或者摇身一变成了万众瞩目的明星……
你会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觉得自己成了被神眷属的孩子,它模拟出来的是现实世界中狂喜的感觉,但其实在人漫长的一生中这种感受只占据很小一部分。
而色胺类致幻剂所擅长的,周遭世界剧烈地变形,发觉长出翅膀会飞,看见神仙怪兽,身体开发出某种超能力……这些你肯定知道是假的。
海洛因区别于迷幻药的绮丽却虚假的画面,这种体验是你的大脑带来的,而非视觉效果。
与之相反的是……她突然停顿,用很慢的语速对我说,听好了,在你戒毒的时候,某些可怕的体验也未必是真的。
我们的人脑中有一种名叫F肽的物质,当人的内心充盈着喜悦等良性感觉时,大脑的蓝斑内就会聚集这种神奇的物质。
也就是说,当你感到快乐的时候,它永远与你同在。
人们把全宇宙最稀有的宝藏称之为幸福。
你有没有想过,每个人终其一生追求的东西,她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其实本来就在你的大脑里。
这东西很小很小。就像……就像你们打针之后极速缩小的针尖样瞳孔那么大。
常言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