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鬟一进门便是满脸激动,一时忘了行礼:“夫人你醒了?”
“嗯。”孟允抒不在乎这种细节,只对她笑了笑,“你坐下来说话。”
小丫鬟欣喜地搬了张凳子过来,坐到孟允抒床边嘘寒问暖。她挽起孟允抒的袖子查看伤势,在看到她胳膊上横七竖八的伤痕后,竟然鼻子一酸掉下眼泪来。
“夫人在牢里真是受委屈了,回来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身上还带着这么多伤……”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孟允抒不得不反过来安慰她:“我没事,这些伤过些日子就好了,不打紧,你别难过了,擦擦眼泪。”
这小姑娘不过十六岁的年纪,放在现代都还没成年,孟允抒在潜意识里会对她多一些包容。
待她的啜泣变成断断续续的抽噎后,孟允抒才继续说道:“倒是辛苦你们这些日子照顾我。府中人手少,你们恐怕都睡不了个囫囵觉。”
“没有。”小丫鬟连忙摇头,“这些日子都是老爷在照料你,我们只是和平常一样,做好分内之事罢了。”
她抹了一把眼泪说道:“自打老爷将你从刑部带回之后,除了极个别的情况,他都寸步不离地守在你床边,我们怎么劝都劝不走他。他说,只有他亲自照看你,他才能放心。”
孟允抒惊诧道:“我昏迷了三天三夜,这期间都是许公子在一旁陪护我?”
小丫鬟点点头:“老爷这几天连他的卧房都没进,更别说上床休息了。他就一直这样衣不解带地待在你旁边,给你喂水换药,替你擦洗身子,实在困得不行了才会稍微合眼睡一会。”
说到这,她有些担忧地说道:“夫人,你稍后赶紧劝劝老爷,快让他休息去吧,由我们来照顾你。再这样下去,我担心老爷的身子会先吃不消。”
孟允抒这才明白过来,难怪只过了短短三天,许昭就憔悴成了那副模样。他经受的是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
想到那小丫鬟说的话,孟允抒又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赶紧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只见她穿着一身干净的寝衣,皮肤上也并无半点脏污,显然和她出狱时的狼狈模样大相径庭。
这都是许昭的杰作。
小丫鬟看出孟允抒的慌乱,连忙开口解释道:“夫人放心,老爷是正人君子,他没有趁人之危,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她踌躇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夫人,我想斗胆和你说句话。”
孟允抒点头道:“你想说什么直言便是,我不会责怪你。”
即便如此,她还是站起身来,紧张地捏住衣角,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我们这些下人整日待在府里,夫人和老爷之间是什么关系,我们都心知肚明。可是,夫人是好人,老爷也是一样,你们心意相通却没有夫妻之实,这让我实在不明白。”
小丫鬟鼓起勇气,直视孟允抒的双眼。
“夫人,我知道老爷对你情深意重。所以,我想问题应该是出在夫人身上,是你不愿接纳老爷。”
她这话说得半对半错,孟允抒无法向她道出真实原因,只能以沉默应对。
外患未除,内忧已至。小丫鬟的话提醒孟允抒,还有一个问题亟待解决。
“如果夫人是因为过去两年的事对老爷心怀芥蒂,那我想恳请你放下成见。以前老爷出于种种原因冷落、提防、猜忌夫人,可如今他绝对是将一颗真心交付给了你。”
小丫鬟从另一个视角道出这几日许昭所做的事。
“夫人应当也知道,老爷并不善于交际。但为了将你救出来,他去找了所有他能想到的人,挨个给他们说好话,恳请他们帮助你。”
“后来,他夜以继日地探查真相整理证据,想要尽快地还你清白。在老爷进宫面见皇上之前,他还特意召集我们这些下人,告诉我们如果他出了意外,之后就听秋盈姐姐和管家的安排。他已经将后续事务交代给了他们。”
从许昭当时的角度出发,他肯定也知道自己此行凶险,所以提前安排好了后事。
即便如此,他还是跑去宫里,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替孟允抒申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