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爱他也说不定。
心脏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过,千疮百孔,然后从缝隙中灌入甜甜的蜂蜜。
又酸又甜,泛着微微的疼痛。
她这些年又是怎么过的?
听他用尖锐难听的话刺她的时候,她又是什么心情。
顾衍南喉咙一哽,酸涩的液体涌了上来,他从烟盒中拿出一根烟咬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靠着门板,幽幽吐出一口烟雾,苦涩辛辣的烟味在口中蔓延。
曾经不在意的,不愿意细想的事情,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他想起领结婚证那天,工作人员问他们是否确定结为夫妻时,她眼底的迷茫。他当时只当她心底是不愿意的,可如果她只把他当做提款机,怎么会连掩饰情绪都忘了?她向来是控制情绪的强者。
还有他们婚礼那天,他看得出她的期待和紧张,却因为她邀请高行舟来,对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看着她眼底的波澜消失,恢复平静止水。
婚后无数次争吵时她红了的眼眶,那一声低声下气的对不起,她的眼泪,她的歇斯底里,她的冷漠回避,她针锋相对时说的那些能把他气死的话。
如果她真的一丁点都不在意他,犯不着动怒、落泪,她可以永远装出一副温柔好脾气的模样。
而他又是怎么对她的?
烟燃到尽头,灼烧着指尖,顾衍南低眸,把烟掐灭。
想起他对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他重重闭上眼。
顾衍南,你他妈真是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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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温夏此刻却丝毫没有睡意,满脑子都在想顾衍南的反应。
这混蛋为什么这么淡定?他不是爱她吗?知道这事儿他不该很高兴吗?
还是说,人性本贱,知道她的心思,他觉得没意思,就没那么爱她了?
这个念头一出,温夏用力地捶了捶额头,她要控制惯性思维对她的影响,不能总是怀疑他的真心。
太伤人了。
想是这么想,她心里就是有点不舒服,为他过于冷静的反应。思来想去,她还是起床,准备去书房找他。
刚打开卧室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精味,是从画室飘来的。
温夏眼皮一跳,快步走过去。
画室的灯开着,光线明亮,顾衍南坐在画室里唯一的那个小凳子上,桌上摆着一瓶红酒,他手里晃着高脚杯,听到动静,转身朝她看去。
难以言喻的一幕,画中的男主角,置身于无数他的画作之中,静静地朝她望去,温夏的神经慢慢蜷缩起来。
静谧的夜晚,无声地对视着。
光线自上而下落在他的脸上,与二十岁左右的他相比,五官没什么变化,只是更加成熟沉稳。
三十一岁的顾衍南,她应该提笔记录下这一年的他。
“不是说困了?怎么不睡?”顾衍南哑声开口。
温夏走过去,反问:“你不是要去处理工作?怎么一个人偷偷喝我的酒?”还都是贵的,他倒是会挑!
待她走近,顾衍南一把拉过她,温夏一惊,下一刻,稳稳当当地坐在他的大腿上。
顾衍南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指腹不轻不重地摩挲她的皮肤,一双深眸仿佛能看进她的眼底:“我在想,你那些年,是不是一边念着我,一边跟别的男人亲密。”
“脚踏两只船。”
“……”
她就算踩一百条船也不归他管吧。
温夏嘴唇动了动,她想说“我爱踩哪条踩哪条,你管不着”,可闻着他身上浓郁的酒精味,话就这么咽了下去。
她因为“他觉得她不爱他”感到委屈,但每次他明示暗示问她的心意时,她从不给他正面的回复,总是用针锋相对的对峙回避这个问题,或者干脆否认。
她从没给过他肯定的答案,难怪他会那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