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小说网

4050（第47页）

nbsp;nbsp;nbsp;nbsp;不过这天，他清楚知道是黄昏，夕阳很好，斜斜照在他病床对面的墙上，暖红色的一团。

nbsp;nbsp;nbsp;nbsp;他眯着眼盯着那暖光看时，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nbsp;nbsp;nbsp;nbsp;“醒着？”他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问。

nbsp;nbsp;nbsp;nbsp;“偶尔也要醒一醒。”朗书雪玩笑着，把手中的书签藏在掌心。

nbsp;nbsp;nbsp;nbsp;“看来今天状态不错。”苏煜凑近了他，温热的手翻开他眼睑，又轻轻放下，“有没有哪里疼？”

nbsp;nbsp;nbsp;nbsp;朗书雪看着他朦胧一团的白色影子，轻轻摇头：“今天几号？”

nbsp;nbsp;nbsp;nbsp;“1号，12月了。”

nbsp;nbsp;nbsp;nbsp;1号，是“陆医生”出现的日期。朗书雪默记。

nbsp;nbsp;nbsp;nbsp;“想看书？阿姨不在？”苏煜伸手，拿走他胸口的书，读出声音来，“《当你老了》。”

nbsp;nbsp;nbsp;nbsp;“诗集？”他翻了翻，“要不要我读两页给你听？”

nbsp;nbsp;nbsp;nbsp;当然。但朗书雪没有冲动回答。“陆医生不忙？”

nbsp;nbsp;nbsp;nbsp;“不忙。”苏煜随机翻开一页，“我随便读一首？”

nbsp;nbsp;nbsp;nbsp;朗书雪点头，听着那道清朗的声音读起来：“我没有浪迹远方，就怕失去这可爱的地方……”

nbsp;nbsp;nbsp;nbsp;“我像幼时一样去触摸它，但只碰触到石头和冰冷的河水。”

nbsp;nbsp;nbsp;nbsp;那声音顿了顿，大概是在蹙眉。但他到底还是读下去：

nbsp;nbsp;nbsp;nbsp;“我恼怒，怪罪上天，是他定下这条法令：”

nbsp;nbsp;nbsp;nbsp;“凡是人类深爱之物，就不可以让他们触碰。”

nbsp;nbsp;nbsp;nbsp;“……这首写得不好，我们换一首。”

nbsp;nbsp;nbsp;nbsp;那声音有些恼，朗书雪却笑笑。

nbsp;nbsp;nbsp;nbsp;这首诗，对他而言，简直不能更好。

nbsp;nbsp;nbsp;nbsp;“祝酒歌，这首不错。”

nbsp;nbsp;nbsp;nbsp;“美酒要用嘴品尝，爱恋要从彼此眼中读出，不要等老死的时候——咳，再换一首。”

nbsp;nbsp;nbsp;nbsp;那声音更加恼，朗书雪笑容更深。

nbsp;nbsp;nbsp;nbsp;这次翻书声持续了很久，才终于停下来：“《病中的朋友》。”

nbsp;nbsp;nbsp;nbsp;“疾病让我想起：”

nbsp;nbsp;nbsp;nbsp;“在它的天平上，即使将整个世界烧尽，我仍看到一个灵魂在同它抗衡，何必要悲观消沉。”

nbsp;nbsp;nbsp;nbsp;“这诗人还算有点儿水平。”抑扬顿挫读完这首，朗读者松了口气，中肯评价。

nbsp;nbsp;nbsp;nbsp;朗书雪笑：“是你会选。”

nbsp;nbsp;nbsp;nbsp;对面沉默下来，仿佛不知道要说什么。

nbsp;nbsp;nbsp;nbsp;“陆医生，这首诗，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叫《病重的朋友》？”

nbsp;nbsp;nbsp;nbsp;而不是他偷偷替换的“病中”。

nbsp;nbsp;nbsp;nbsp;“你都背下来了？”

nbsp;nbsp;nbsp;nbsp;对面声音很虚，大概在尴尬，朗书雪想象着他的反应，又笑了。

nbsp;nbsp;nbsp;nbsp;“陆医生，不用避讳，对这一天，我早就有准备。”

nbsp;nbsp;nbsp;nbsp;朗书雪歇了片刻，继续说：“事实上，现在这样，已经比我期待中要好。”

nbsp;nbsp;nbsp;nbsp;他的天平上，不但有自己的灵魂，还多了一样美好的东西。

nbsp;nbsp;nbsp;nbsp;“你准备得太早了。”苏煜说，“等你情况稳定，我们还可以尝试一种新的放疗，3D，也就是三维适形放疗，和你原来使用的这种相比，照射野会更贴近肿瘤形状，肿瘤内的照射剂量能提高很多。”

nbsp;nbsp;nbsp;nbsp;“不过，”苏煜顿了顿，“这种技术国内还没有成熟，放射科不是特别有把握，还有——”

nbsp;nbsp;nbsp;nbsp;他又顿了顿，声音偏低：“不一定就能见效。”

nbsp;nbsp;nbsp;nbsp;不得不诚实，很艰难吧，朗书雪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