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那些弟兄们,要在这里守到地老天荒,也无法完成他们的使命,回京复命了。
一路好言好语送走了池牧,刘子晔一转身就变了脸色。
强崩着面皮,让自己安安稳稳的走回了侯府书房,“咣当”一声锁上了门。
她不过是一个才十八岁的高中毕业生,这一轮又一轮的考验,叫她实在难以支撑。
方才那一番看似哭闹平和的会面,实际所暗藏的杀机,也直到此时她才能细细思量。
这位燕京来的禁卫军中军校尉少将,所奉的皇命,显然并非像宣示出来的这般简单。
当初她写那样一封奏疏到燕京,的确达成了预想的效果,潘毅与伊伯利同时都被利落的拿下。
却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影响,那就是今天站在她面前的池牧,以及他带来的近千名禁卫军外廷武卫营兵将。
她的便宜皇伯父和太子堂哥,这个反应程度,有点过于大了吧?
别说是潘毅和伊伯利,都被吓成那个样,她这个冒牌的小侯爷,也不是没有受到震动和威慑。
刘子晔静下来回想。
兴许,这也是燕京那位皇帝或者太子,想要起到的效果?
无论曾经的西关王有什么政治和资源的遗产,无论原主这个十四岁的嫡子是否真的如传言那般废物无能,这样一队人过来,直接就能剿灭所有不安分的动荡心思。
眼下她撒泼打滚的暂时躲过一劫,可池牧入驻了刺史府以后,这些天自己去向伊伯利索拿了如此多物资钱粮之事,刺史府无数人都看在眼中,只怕很快就要暴露。
以及她这一个月以来,在西关全郡狂风扫境一般搜刮钱财的举动,是不是会被池牧盯上,发现她层层掩盖下的真实目的?
这都不好说。
单单就说她从伊伯利手中要回那么多物资钱粮这一事,显然是不符合皇帝对他提出的,要吃苦思过的要求。
如果她猜的不错,池牧最晚明天就要重新返回西关侯府,以圣上之名,要求他将自西关刺史府所得全部物资交出,带回燕京进献给帝王。
即使她能拿得出账本,证明这是往年积欠王府的,这是曾经的西关王府、如今的西关侯府所应得的,也无济于事。
过去一个月时间内,她们西关侯府与苻氏联合起来,好不容易做出来的皮、布、炭火与过冬除雪破冰器具,转眼都要成空。
她眉头深深的皱着,思考着如何才能渡过这个危机。
自打穿越以来,一关又一关,让她想要生存想要活着的愿望,看起来是那么的卑微与艰辛。
刘子晔偶尔也感到气馁和辛苦。
可是想一想上一世,她活得不也并不比现在轻松吗?
甚至她连一个健康的身体的都没有,现在的自己,生命的倒计时时刻高悬于头顶,可只要活一天,她拥有的都是健康又鲜活的生命。
与上辈子仰人鼻息一口饭一口水都要听从指示,看别人脸色才能获得相比,如今她这个小侯爷再落魄,也有这样一座独立的侯府,有上上下下近百口的仆从和私卫,每一顿饭可以自由选择吃什么,每一件衣服可以按自己的想法来穿戴。
她没什么好抱怨的。
唯一不足的,也只不过是——还不够、还不满足罢了。
池牧的到来,明明白白的告诉她。
只要她这个圣祖嫡幼孙还活着,就算再废物,当今的皇帝,也不可能真就彻底放下心,放任自流。
她在封地的一举一动,很难完全逃的过燕京的眼线。
究竟应当如何像系统要求那般,大动干戈的获得积分,还同时暂时迷惑住燕京的探查?
“嘟嘟嘟——”
书房铜环叩动的声音响起,刘子晔以为是杜先生找了过来,正好她也需要就此事同他商议。
便道:“进来。”
冬日微红的夕阳,随着洞开的书房木门泄了进来,刘子晔抬起头,却见站在门口的人,并不是杜晖。
来人安安静静的坐在轮椅当中,被夕映在身后推着。
竟然是苻真儿。
自从一个多月以前,她带着府上的私卫、潘毅的禁军府兵以及苻氏的工匠出府而去,如今还是时隔这么久头一次再见苻真儿。
经过这段时间的精心调养和恢复,苻真儿气色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