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只是个从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十八岁福利院高中生啊!
原本对西关王一直只有一些最初发现地图册时,稍觉感慨的她,此时此刻简直感激涕零。这就是有亲爹的滋味吗?
西关王,从今往后,您就是我亲爹!
这可比目前为止都几乎什么用的废物系统,靠谱太多了!
这一次行动,刘子晔与杜晖两人,也将忠心耿耿、话少会干事的靳劼,更进一步纳入了可以信任的范围圈。
苻真儿本就聪慧灵性,如今身体恢复大半,一旦凝神想事情,自然是轻松就可以点盖面。
刘子晔将地图托举的离他很近,苻真儿回转间就将整张地图的全貌和一些特殊的标记览入,他抬头看了一眼刘子晔,见他也挂着笑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他发自内心涌出惊喜,感叹道:“子晔,这……我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他们世代居于西关,若说对西关风土的熟悉程度,他们苻氏绝对是最熟悉的那一支。
可苻真儿知晓,就连他苻氏族中,也没有这样遍览整个千里西关再精确的表示出每一处山川河流走向,每一条可容人通行的大小路径,甚至,还有那些散落的在地图各处的或是盐晶或是其他的标识……
可以想见,这样一份地图,他的意义将会有多大。
刘子晔并没有否认或者赞同他的话,只似乎有些包容的等着他缓和情绪。
片刻心情激荡之后,苻真儿冷静了下来,却是看着刘子晔问:“子晔,你打算怎么利用这张图?除了山川地理道路的指示以外,这上面最重要的就是这些各式各样的矿藏标志。可是,这些矿藏于我们,在短时间之内,反而并无多少益处。”
听了苻真儿的话,杜晖也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苻小族长说的不错。”
“西关千里,百姓却不足万户。先不说根本都吃用不了更多的盐或铁,就是我们想要开采锻造加工,怕是一座矿,就要投入上千人,西关没有人啊!另外,这些矿山矿藏,无不在现有的可便人行之地,西关的地理复杂、气候多变,纵使咱们果真组起来千人的组织,也绝非人力可能达、人力可能开掘的。”
“更重要的是,如今小侯爷你已经失去了西关全郡的封地资格,别说矿藏的开采权力,就是从矿藏当中抽成的资格也没有!一旦这个矿藏暴露于人前,只有像今天这般,拱手献于朝廷的命运。”
杜晖所说,正是苻真儿的未尽之意。
他们相当于是怀里揣了个价值连城的宝贝,却不但破不开承装宝贝的外箱,只能眼巴巴的干着急。
甚至于,这宝藏如果他们藏不住、用不了,一旦被那些打得开的人知晓了,必定祸事临头。无论是苻真儿,还是杜晖、靳劼都清楚,刘子晔将这样一个东西,直接展示在他们面前,相当于将他的全部身家和后背交托了出来。
苻真儿一时神色凝重:“子晔,我可以问问,你这张图究竟从何而来吗?”
“当然可以。这是我在父王的这间书房之内无意发现的,应当是我父王生前所作。”刘子晔道。
杜晖原本就猜到了这种可能,此时得到确认,忍不住一腔复杂情绪在胸腔当中交织翻涌。
他想起西关王自就藩以来,十四年间,每年能留在这西关王府的日子都不超过一或二个月。
余下的大半光阴,俱是不停地来往于燕京与西关之间,颠簸于车马之上。
十余年来,西关王爷出入西关郡的次数,足有三五十数。
杜晖虽然深受西关王爷信任,却更多的被留置在西关郡王府,处断王府及封地事务。除非燕京有旨意,要求属官随行,除此之外,很少会被西关王带着一起颠簸往返。
西关王堂堂一朝之亲王,圣祖皇帝最宠爱的三皇子,每一次出行,却简单的不过十余人马小队。
跟在身边的,从来都只有西关小侯爷曾经的乳娘薛三娘和几名亲信侍卫。
这位乳娘出身武林世家,一身武艺十分了得,因武林江湖的恩怨仇杀,身怀六甲无路可去之时,得了西关王爷庇护入府,后来小侯爷出生,正逢其女阿桓生产不久,她主动请求,做了小侯爷的乳母。
常年在外颠簸、风餐露宿的生活,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的。
譬如西关王,壮年薨逝。
可当初,却谁也不曾料到,自幼习武,体魄康健普通人数倍的薛三娘,竟早于西关王一年就病逝了。随行的亲卫,曾经都是西关王最信任的心腹,也都一年又一年的折损在了漫漫折磨之中。
此时想来,薛三娘那些年之所以义无反顾一定要跟着西关王走南闯北,那些亲信侍卫们被过度消耗掉的生命,真正的用意,就是他们手中的这张图!
杜晖心中百感交集。
这无疑是老王爷与薛三娘、以及西关王曾经的亲信侍卫们的血泪所著就的。
只不知,这份沉重,他们是否能消受的起?
也因此,西关王爷直到临终,都未曾再向任何人透露过这份地图的存在。
刘子晔对这张图背后的故事,也早就猜测的差不多。此时的她,显然就冷静的多。
她看了看从来到尾都一声不吭的靳劼,问:“你认为呢?”
直到问题被直接拍到了脸上,始终缄默无言的靳劼才开口道:“属下认为,杜先生与苻小族长说的不错。这一张图,既是福也是祸。就连这其中的福,眼下咱们侯府,恐怕也消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