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他握拳捶掌心,“自宫里传来云亭没了的消息,他就重新换上了孝服,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一天未进食水了!”
“老奴在门外说得嗓子都哑了……郡主来了,快帮忙劝劝吧。”
宋媮走到门前,扣门时推了推,从里边儿闩紧了。
她用力拍了两下门,还是毫无动静,于是面无表情道:“将厨房最锋利的斧子拿来。”
管家原本摸着胡子的手一抖,瞅她一眼,狠下心对身后道:“快去!”
“咵、咵、咵—咚!”最后一次斧子落空,随着门扉大开的声响,宋媮踏进书房。
管家连忙自外拉上门,向四周驱散道:“不准围在这儿,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书房里一片狼藉,地上不是砸碎的茶盏砚台,就是推倒的灯台书桌。
宋媮避让着往里走,没几步就看见倚靠在书柜一角的人。
他四肢无力的瘫在那里,浑身弥漫着糜烂酒气,纯白孝服也混浊着融在昏暗天光中,颓唐脏污。
宋媮慢慢蹲下,扔开他手边半坛清酒,玉坛翻滚时酒水涌出。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咔砰—”
触柱而碎。
眼前这人一抖,终于有了反应,他的眼睛望向宋媮开始聚焦。
“殿下,该醒了。”
没头没尾的,宋媮这声没收着声量,话落带着满屋清酒香气直冲赵厥耳蜗。
该醒了?该醒了!
十多年父慈子爱,兄友弟恭的梦;十多年千金之子,与世无争的梦,该醒了。
赵厥顶着一双血红的眼抬头,大逆不道之语悬在嘴边,最后只能和血吞下。
发出一声声哀嚎。
“我没有母亲了!我没有母亲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没有母亲了啊……”
“娘……娘……阿娘……”
“啊哈哈哈……呜呜呜呜呜呜呜……”
云亭姑姑十二岁时,就到先皇后跟前服侍,二十时随嫁入王府,再入立阳宫。
赵厥是被她看着长大的,从依偎襁褓到被衮当阳,无异于他的乳母。
宋媮不知道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将云亭姑姑送进宫,送到皇帝面前,让她抱着必死之心向陛下陈情。
她不知道这句悲切的:“我没有母亲了。”是否将云亭也包括再内。
自宋府一路过来积压在心中的连串质问,被宋媮压下。
只想到最后一句时,她的理智来回拉扯,却被冲上来的情感拽向另一边。
她低头俯视伏地痛哭的赵厥:“她一入宫就几乎不可能活着出来了,你早就知道的,殿下。”
“殿下!”老管家叩门,暗哑的声音传来。
“宫里头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