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分数,沈瑜是跳不出来了,他也认。
接下来就是女队的俞雅,凤胜男看着她疲惫的眼尾,已经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唉,就这么要强,气死个人。陶文昌在水里干着急,他多想自己变成水温加热器,搅动周边的水,通通变成温热的温泉。
俞雅举手示意,刚往前走的时候,小腹疼得仿佛炸开了花,让她每一步都必须非常谨慎。一旦分心,她的后果就是从跳板掉下去,她可不想走明子真的老路,到时候还让他蹭上一个“双双落水”的热度。
陶文昌小心翼翼在水面上滑动着,这怎么办?真想拿个网兜在底下接住她。
俞雅开始压板,这一刻她成为了自己命运的秤砣,压在今天的考核上。上下浮动,重心抓稳,俞雅尽可能地关掉外界影响,但是发现没用。随着脚尖的下压,她在第4次压板后腾空,修长的双腿并拢,双臂朝上方伸直,将身体拉成了一根针的模样。
你永远也比不上你的姐姐。
声音从俞雅耳边一晃而过,那么短又那么清晰。俞雅控制不住地回忆起这场比试的根源,据说,当年是她家和表姐家的两位男性长辈在准备高考。那是新中国的第一次高考,两个人拼着一股劲儿,都想要压过一头。
结果自然不是平分,肯定有输有赢。赢的扬眉吐气,输的唉声叹气。
也是从那天开始,命运就给他们两支明明出自一家的血亲画上了双箭头,必须再分高下。后来高考废除,又恢复,两家人明明天各一方,又不约而同地接上了这口气,继续比。
一年一年考下来,无论是哪一边都没有彻底赢过。永远不能平衡的赌局不仅没有让他们停下,反而更盛,从高考、就业、结婚生子,一直拼到了每一代头上。每一代最强的那个必须身兼使命,完成这一场持续了七十多年的竞赛。
歪了,身体重心有一点歪了。俞雅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但她已经腾空,再也没有调整的机会。她开始弯腰,在空中将身体折成柔软的曲别针,恨不得头和脚背接触,两只手也伸向了水面。
一秒之后,她记得该把身体拉开了。
俞雅机械性地完成任务,这时候她已经脑袋朝下了。双眼没有闭上,而是看着水面的波动,俞雅全身的血液嗖一下从脚心来到了大脑。接下来她只需要将身体完全拉开就行,但是她又贪婪地想要尽善尽美,想要手掌能完成压水花的动作。
身体不适的情况下,两者必然不能兼得。她这时候才认命,自己终归不是训练有素的运动员。
噗通!俞雅入水的时候身体没有拉开。
凤胜男立即喊人捞她,身经百战的教练怎么会看不出俞雅的问题。她起跳很完美,但过程中要的太多了。又想动作完美,又想入水完美,作为一个普通人能控制好一头就已经赢了,她偏偏什么都要。
结果就是手没起来,身体没拉开,痛经又让她反应变慢,身体没拉开就直接入水。
不等凤胜男开口,陶文昌已经游了过去。艳丽的火烈鸟变成了两个人的诺亚方舟,俞雅一只手捞住它,嘴里却着急地问着:“我是不是没跳好?”
凤胜男秉承公平起见,就算她再喜欢俞雅的劲儿也只能给出4。5的分数。如果接下来的嘉宾不是都出意外,那么这次垫底的肯定是俞雅。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不舒服就不要逼自己了。”陶文昌这回也没有很客气,要是他带队,这时候已经开始批评再教育。
俞雅整个人都游不动了,趴在他的火烈鸟上,像奄奄一息的美人鱼:“我想赢。”
“不,你不是想赢。俞雅我告诉你,我经历过的比赛太多了,在这方面我看你太明白,太透彻。”陶文昌的目光利箭一般透过来。
俞雅缓缓地抬起脸:“你明白什么?”
“你这根本就不是想赢!”陶文昌一把将人捞上来,“你是怕输!”
话音一落,俞雅整颗心砰蹬砰蹬急速跳动起来。
“这是两个概念,你总说我不懂你,其实你根本也没懂我。”陶文昌在水里,擦了一把脸上的水,没好气地说,“一会儿我得和你谈谈,就你这破心态,这节目你也别录了,录不好。”
第34章她啊
上岸的过程比俞雅落水还要丝滑。
“你们继续啊,大家继续,我带她进去歇歇!”陶文昌上岸之后还笑了笑,他没有忘记现在的工作,心急如焚都藏在目光当中。
只有杜磊和卫哲这两个最了解他的人,知道陶文昌的怒气值已经压到了警戒线上。
这也就是还在录制当中,要是在训练场上,陶文昌何止是训队友。教练的方法有疑义他都敢开口。
“没想到我这旱火烈鸟还捞人呢……”陶文昌嘻嘻哈哈带俞雅离开,节目组的医生和卫哲一起跟上来,跟随他们进入休息室。简单检查之后,俞雅并没有受伤,这时候外头的场务来问话了。
“俞雅老师,第二次咱们还跳不跳了?”
俞雅坐在检查床上,穿着拖鞋的两只脚还在滴水。她刚好回应,陶文昌的身体像巨幕的帷幕,挡在了她和场务目光交汇的路径上。
喉咙里好似沸水滚过,俞雅听不出自己的声音多么瘪:“不跳了。”
“确定吗,俞雅老师?”场务再问。
“她说不跳了。”这一次陶文昌替她回答。
还跳什么?这状态再跳就跳死人了。陶文昌第一次发现俞雅也是天生的犟种,还是生理期的倔头。但人家倔强都找对了方向,她倒是好,瞎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