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谢琅洗漱好从净房出来,柳清卿紧张地猛吸口气。又怕他听到,赶紧捂住嘴。
闭上眼求爷爷告奶奶,他直接睡了吧,千万别叫她。
原本盼着的初五十五,现在每每临近都头皮发麻。
还好今日不是初五,也不是十五。
谢琅发尾还沾着水汽,怕沾上她令她难受,便拿帕子又擦了一会儿。再摸摸只剩潮气才往床榻那边走,远远就瞧见她缩在被窝里的背影。
谢琅抿了抿唇,心道她许是累了先睡着了。
想完才又抬步。
走近后,烛火微亮,才看得清楚。她的长发如瀑向身后散开,铺到了他这头。
谢琅目光缓缓掠过,半晌未动。
装睡的柳清卿更是一动不敢动,半点不敢让他发现自己是醒的。一想到要与他同房,连头发梢都是排斥。
谢琅自然不知她所想,盯着她那几乎要盖到头顶的被子。
之前的寒症不是养好了么?
怎盖得如此严实。
这刚初秋,虽夜晚渐凉,但她将被裹得这么紧容易出汗。若是踢了被子再吹风,很易着凉。
谢琅不由想起前阵子她着凉发热,便往前一步,轻轻拎起被角想往下抻抻。
却见她如受惊的刺猬一样,将自己迅速团成一团转过身,水灵灵的眼里满是惊恐。
谢琅保持着刚刚俯身的动作半晌未动,紧紧盯着她的眼。
先是疑惑,后蹙紧眉头。
“我会吃人不成?你躲什么?”
柳清卿心道不好,忙道:“对不住夫君,我刚做了噩梦。”
怕他多想,将梦中细节编得要多细有多细,“我正在山中逃亡,有一棕熊在后头紧追不舍,好生吓人。”
刚刚铺在他这侧丝绸般的墨发早被它的主人拢了回去,谢琅低眸半晌,面色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夫君,那我先睡了。”
听到她要睡了,谢琅灭掉烛火,上了床榻躺于她身侧。
谢琅躺下,被褥起了细细微波漫到她这边。
原来是令人心动的情潮,如今却变成了尖锐的木屑。她瞬时浑身上下仿佛扎满了木屑,刺得人难受,却一动不敢动。
又过一会儿,他那头无声。
柳清卿才松了口气。
应是不用房事了,若今日还要与他做那事,她怕自己藏不住蛛丝马迹。谢琅是何人,他可是多智近妖的大理寺卿啊。
不得不说这夫君,母亲给她选得顶好。
唯一不足便是,他心里没有自己。她对他来说是负担,连累了人家自由。
柳清卿最大优点便是有自知之明,想得开,亦是不愿为难麻烦他人。
再等等吧。
她听着谢琅平缓得呼吸,在心中对他说。
再等等,等她找好了去处,就还他自由。
怕自己睡着说梦话。
若这一切被谢琅知晓了可完了,一整夜柳清卿都不敢睡。便是困了也用手掐自己腿内的软肉,疼的她溢出泪花。
她狠狠掐自己,警醒不要流露分毫。她如今对他颇为矛盾,有时觉得他是个好人,有时又恨他无心,还有时却觉得自己无理取闹。
有时阴暗地想,他如同柳府的人一样冷漠无心,若被他寻到错处,她毫无招架之力。在离去之前,她不敢被他发现一点异常。她的手心和手臂内侧伤痕累累。
熬到后夜,困得她不知今夕是何年,腿上也一碰就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