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软乎乎依偎在他怀中,对他全心、不设防的依赖令他只能狼狈合眼。
在心中唾骂自己,之前怎敢伤她心?
之前竟敢伤她心?
悔恨惆怅,恐惧担忧,百般心绪团成了个棉花团子,哽在喉头。
他将她往上抱了抱,一低头便将脸埋进她温热的颈窝。
每每这时,她活着,并肯亲近他这件事才有实感,才能抚平他燥热不安的灵魂。
颈侧湿润,柳清卿抬起手悬在空中片刻,又放回远处。
谢琅敏锐感知到,脊背僵住。
下一瞬她的手掌又抬起,落在他的背上,他紧绷的身体才逐渐放松。
这之前求而不得的寝房,她终于心甘情愿地与他同眠了。
谢琅手臂收紧,将她抱得更紧。也将脸埋得更深。发丝掠过细嫩的皮肤痒得柳清卿低笑两声,谢琅听着沉沉的心也跟着浮起来,察觉到她软化的态度,他却没做旁的,只是抱着她。
他悄悄弯起唇,不敢动,也不愿出声打破这片恬淡温馨。
两人便这样像草原上的兔鼠一般,依偎在一起睡着了。
翌日醒来,柳清卿习惯性摸向身旁,那已空了。
半梦半醒之间,倏地一股恐慌笼罩住她,紧接着便是兜头而来的失落。她忙睁开眼,侧头向一旁看去。那边还有谢琅睡过的痕迹。
她捂住猛跳的心口,却狐疑,为何有这般感觉?
好生奇怪。
她起床洗漱时一直想着这事,没想明白。却隐约明白了另一件事——谢琅有事瞒她。
这简直太显而易见了。
桌上放着他写得字条,上头说有公务。
柳清卿弯唇将字条折起,放回妆匣内。将妆匣合上时,动作微微顿住,手指蜷了蜷。又豁地拉开妆匣,里头摆着素朴首饰,并未有什么特别。
她按按眉心,狐疑着侧头咦了一声。
总觉得这里头好似藏了什么重要东西似的。
是什么呢?
似有似无,飘渺无边,她想不起来。
用完早食后,她重新打量起这小院。
这两日从山中逃出生天,先前的事情又不记得,只觉得累。埋头苦睡,直到今日才觉精神过来,有精力去探究旁的事情。
谢琅说这是她开的医馆。
倒是奇怪。
听他的意思,与旁人的反应来看,他们早已成婚。为何远远跑到郢城开了这不大的医馆呢?
看寝房模样,她似是住在这,虽那房间里也有谢琅的东西,但处处透露着怪异。
但他任其放在那,并未藏起隐瞒她。好生矛盾。
忽然一道人影晃过。
是谢琅昨日提过的林眉。
前头医馆里好似很忙,柳清卿安静等着,等过了午时松闲下来变晃荡到前头,张大夫与小厮正在处置最后几个病患,林眉暂时无事,她便朝林眉招招手。
林眉寂然的眼睛瞬时亮了,快步朝她走来。
两人走到无人处,柳清卿下意识左右瞧瞧,却又顿住,不知自己是在瞧什么。
她摇了摇头,看向林眉,“我有些事想问你,你可能一五一十告诉我?”
林眉忙点头:“全听小姐吩咐。”
两人在树下密语一番,柳清卿眉头紧蹙,越听眉心蹙得越紧。不时因惊愕红唇微张,瞪圆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