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在俗世的叶家是腰缠万贯的富户,但叶停绪也没养出强买强卖的跋扈性格,他向来是温润的,不动声色的。
譬如此时,他淡淡地苦笑一声,“若是谢乘云送的,你收不收?”
“他怎么会送我这种好东西?他恨不得一刀砍了我。”
叶停绪抬头注视着她的眼睛,“那他拜你为师,是来找你寻仇么?”
听师兄所言,江木泠悚然一惊,疑心是在诈她,失笑道:“他什么时候拜我为师,师兄记错了,我徒弟叫谢潇。”
“你还要瞒我?”叶停绪又道:“是担心我说出去,对谢乘云不利?”
“哪里的话。”江木泠推辞一句,正要胡编乱造,却对上了叶停绪的目光,哀伤而失落,让她心软不已。
只得坦诚相待,问道:“师兄,你怎么发现的?”
叶停绪一想起谢乘云,心中便没有好情绪,嘴里也想说些他的坏话,但为了自己在江木泠面前宽宏大量、善良正直的形象,还是生生忍住。
“他长得那么。。。。。”那么风骚,叶停绪顿住斟酌了一番道:“那么显眼,即便是换了样貌,我也能认得出来。”
“而且依旧姓谢,简直是欲盖弥彰。”
谢乘云的长相和性格确实让人印象深刻,江木泠长叹一声,“还好他像个大家闺秀似的很少出魔界,见过他长相的人不多,不然肯定让很多人认出来。”
“你没有劝他吗?留在宗门里处处都是风险。”
“我当然劝过了。”江木泠惆怅道:“我甚至把霞归浦最破的房子都分给了他,可他也没说要走。”
“不过。”她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些希冀的神色,“我昨天使了点小手段,他似乎有些和我冰释前嫌的感觉,说不准再等几日他就走了。”
叶停绪却是想,他都费劲心机追到了宗门里,怎么会突然离开?
师妹以为他是寻仇,等他们之间恩怨一笔勾销,谢乘云便作罢。
可在他看来,那谢乘云分明是来寻情,他那一双眼睛里流淌的贼心思,他早就瞧了出来,但他不能戳穿,免得师妹一旦察觉,反而对谢乘云更为在意。
他便劝道:“他自己走固然是好,但是他万一三年五载都不离开呢,刚入门就在你那里住着总归不合规矩,不如让他搬到新弟子们住的慈诲堂后院里,和同期弟子同吃同住。不然别人总会说闲话,反而惹人注目。”
江木泠将叶停绪的建议听了进去,新进的内门弟子虽然拜了师,但前三年都是住在慈诲堂的,到第四年,徒弟于修炼一途有了领悟,才由自己的师尊亲自教化。
如此一来,谢乘云初入万象宗,就跟着她住在霞归浦确实是破例,“师兄说的有道理,我今晚就和他说。”
见师兄没有继续和她怄气,江木泠心情顿时轻松不少,大抵是她心绪变化,空明居的空气也怡人起来,堪称清香阵阵,温暖如春,连室外的鸟叫声也不绝于耳。
在此处喝了一上午的茶,江木泠大开话匣子,把自己在通源县捉妖的事通通告诉了师兄,还把镇妖笼里的锦衣君和鬼车给他看。叶停绪是个很好的听众,嘴上噙着几分微笑,很为她骄傲的模样。
在他的言语鼓励下,江木泠不禁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险些把变成宠物猫的事也吐露出去。
幸而及时刹住了舌头。
将沉甸甸的奇闻一股脑地倒给了师兄,江木泠轻飘飘欲飞回霞归浦,叶停绪却在她临走之时,又拿起那枚护身符,一定要江木泠收下。
江木泠再推辞,他便又露出那种失落的哀伤的神情,似乎是被她抛弃后伤了心。
“好,谢谢师兄。”她只得接过来挂在了腰间。
叶停绪这才满意地送走了她,看她的身影渐渐小成针尖似的一点,应当是不会再回返,他脸上的微笑陡然消失得一干二净。
谢乘云竟然追到通源县和师妹一起捉妖,真是阴魂不散,恬不知耻,鬼车怎么不一口把他咬死呢?
做妖也是只没有用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