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鹂只觉得,小姐忽然间变得十分瘦长,高大,如一棵细长的松木。这棵树因为风吹日晒、爆裂天气的摧残,变得歪歪扭扭。但它依旧长成了一棵高瘦的树,也许枝叶过于蛮横,却为无数人遮蔽了烈阳,投下一片绿荫。
乾玟勾手,随意扯下一套外袍披上。
耐心的驯化行不通,那就用强硬的。
她有的是手段。
“走,去东郊。”
凄冷的月光落在层层叠叠的瓦砾上,明明是春末的、生命最盎然的时节,却像镀上一层银霜,阴森地叫人喘不上气。
东郊的宅院,是乾玟“自愿送给”王知微的。
年轻的世女自以为自己“威逼利诱”,在乾玟耳边叨叨了数日,才哄骗得来。
其实一切早有准备。
门口打盹的丫鬟枕流起先听到马蹄声,警惕地一个激灵,定睛一看,原是王小姐。
“王小姐怎么来了,世女正在里头……”
话没说完,一痕银针稳稳扎进了她的头颅。
暗器无痕,唯有额间沁出一点血珠。
枕流瞪大眼睛,只觉视野被血红染遍,直直倒地。
隐秘的气体在院内散开。
扑通扑通,接二连三的,守卫的护卫们纷纷晕倒。
乾玟面无表情,只是轻轻拢了拢外裳:“叫她们收拾干净。”
黄鹂:“是。”
院内,华廊上张点着奢华的名家手绘纸灯。
主卧的厅内,王知微正蒙着眼,和玉郎玩你逃我追的游戏,若玉郎被她抓到一下,玉郎就要多脱一件衣服。
完全不在乎明日是她的大婚之日。
二人玩累了,王知微就躺在玉郎的身侧,紧紧楼住他,蒙着眼睛摸索:“哎,这宅院还是朴素了些,那王文也真是小气,区区商人,好几次甩我脸子,要不是看在她有钱,我才不给她好脸色,早找人将她收拾一顿。”
玉郎笑着给她喂酒:“正是,世女殿下的话,谁敢不听。”
“明晚,我就将你和杏郎带进洞房,叫那邹以汀,看我们三人欢好哈哈哈哈!”
玉郎面上笑着,实则微不可察地瘪瘪嘴。
他放下酒,目光忽而一顿。
那女子仅着白色中衣,外面虚虚套了一件雪青外袍,发髻松松挽着,就这样懒散地走了进来。
玉郎没见过这样的王小姐,只觉心头咯噔一声。
她冷漠的眼神冲他一瞥,示意他退下。
玉郎乖巧退到一边。
王知微疑惑地“嗯?”了一声,她掀开遮盖双眼的布条,便见乾玟立在厅中,冷冷看着她。
她心下忽然一紧,又忙哈哈笑道:“阿文,你怎么不声不响的就来了。不对吧,这院子不是送给我了,你这样过来,是不是不太合适?
莫非,是有什么急事?”
“急事,倒是有一件。”乾玟那双锐利的丹凤眼微微觑起,不笑的时候,竟带了几分阴戾,言辞中还有一丝冷意嘲讽。
王知微心里再次一紧,仿若被无形的手攥住,窒息的狂风,即将过境。她只在皇奶奶面前,感受过这样的气势。
她急急道:“我今日不想见人,你知道的,明儿我就要成婚了,看在你我朋友一场的份上,我饶你擅闯的罪——”
话没说完,王知微只觉喉头一紧。
一股巨大的力毫不迟疑地扼住她的命脉。
玉郎忙捂住眼睛,颤抖的别过脸,胸腔剧烈地呼吸着。
“你……你竟敢……”王知微剧烈挣扎着,喉咙传来的刺痛,与即将被捏爆的惊恐从双眸里争先恐后地迸发出来,倒映出乾玟阴寒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