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以汀握紧斩马剑,奋力一扫,斩下乾玟的马鞍,乾玟一个起落,抬手一刺,便叫他不得不弃马。
转瞬间,二人又过了十来招。
不能倒,他不能倒!
邹以汀强撑着,甲胄被她的尖刃划过,刃边的风刀每每要划到他时,他便急急躲闪开。
邹以汀旋身滑了出去,再抬头时,远处的镇潮关已然摇摇欲坠。
乾玟紧追而上,红缨刺破天际,邹以汀咬牙迎上,只一个回击,便听“哐”的一声,声阵八方,叫周边所有的士兵们都耳鸣嗡嗡。
紧接着,是一串金石之声,他挺身而上,飞身一个后打,斩马剑在空中划出一弯银色的风刀。
乾玟一个压身勉强躲过,红缨枪在掌中打了个挺,直直刺向他的落脚处。
他愣是向后翻了个身,点到后处。
这一招一式,均是死招。
都是背上国家的命脉,奋战到最后一刻。
剑刃斩出的血刃,仿佛斩断了天命无形的牢笼。
没有粮草,这是镇潮军最后一战。
邹以汀喉间忽然涌上火辣辣的腥甜。
他自入镇潮关以来,疲于鏖战,身体早已支撑不住。
眼下几近力竭。
乾玟似有所感,只道:“全力而战!”
邹以汀涣散的意识又凝聚了些,他握着斩马剑的虎口已然渗出血。
但他亲自上阵,与乾玟对招的时候,镇潮军的士兵无不红了眼。
“就这点力气吗?”乾玟的声音回荡在邹以汀的耳畔,强行拉住他的意识。
“邹以汀,你的国呢!”
邹以汀狠狠拭过唇角的血。
他是渤国的将士,就算死,也要死在渤国的疆域上。
铿!
那一剑仿佛能断山海,直直斩穿了乾玟的红缨枪。
啪嗒。
红缨枪从中碎裂,掉落在地。
锋利的剑刃即将刺破乾玟喉咙的那一瞬。
镇潮关破了。
大风刮过一片片疯狂的血腥,夏国的士兵士气大震,群蜂一般,轰然压境。
推倒了关隘。
也推倒了边境。
推倒了一个国。
邹以汀的斩马剑,就这样落下来,没入地里。
他拄着剑身,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躯,扑通半跪在地上。
不能挽狂澜于既倒,也无力扶大厦之将倾。
就像被历史的车轮狠狠碾过般,难以呼吸。
他唇角的血渍一点点流到早已破碎不堪的甲胄上,最后洇进土色的地里,洇出一片暗红。
蜂拥而至的步兵密密麻麻,留下一道道历史的“车辙”。
无边无际的血气中,乾玟一步一步走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