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他被领到中央最大、最华丽的帐篷中。
彼时夏侯绫刚与乾玟探讨完北上一举打入京城的行程,转头就看见邹以汀。
殿下叫邹以汀过来干什么?
夏侯绫疑惑地打量邹以汀一眼,又打量乾玟。
却见乾玟转过身,露出一个粲然的笑。
春华一般灿烂,像那阶前落了一地的红英般,一阵风拂过,漫天纷飞的芳华。
夏侯绫从没见过这样的摄政王。
她甚至被她的笑噎住了。
乾玟抱臂靠在沙盘前,笑眼始终凝视着邹以汀:“夏侯将军,你先退下吧,我与邹将军有旧要叙。”
夏侯绫一脸见鬼的表情:你俩有什么旧?
她甚至呆愣了一瞬,方挠挠头恍惚地出门,还没走到门口,就听乾玟问邹以汀:“邹以汀,为什么不喝药。”
嘶。
那口气,不能说严肃吧,就像是她对自家夫君说话的口气一样。
每每她家父君做错事对她撒娇讨好,她板着脸说“不行”时,也是也这个语气。
可是,那是摄政王和邹以汀啊。
啊?
啊???
夏侯绫脑子嗡嗡地,走出帐篷十几米,嘭一声,撞上了栅栏。
所有士兵都偷偷往这处瞄了一眼,训练有素地快步跑开。
再慢点就要笑出来了。
夏侯绫恶狠狠瞪了回去。
天哪,她好想回去偷听两句,听邹以汀回了什么。
但她又想到乾玟一生气可能叫她脑袋搬家,就生生止住了这八卦之心。
然而……
完全止不住啊!
她回到帐篷里写奏折,写着写着,实在没忍住,在末尾加了一句:摄政王严肃责怪俘虏邹以汀不喝药,是否不妥。
她要让陛下也知道!
帐篷内,邹以汀什么也没回,只是闷闷地站在那。
乾玟觉得有些好笑,一记眼刀投过去,让外头的士兵们把帐篷帘子放下,好好把守门口。
待帐篷终于安静下来,她方问:“生气了?”
“不曾。”他眨了眨眼睛,看向她,“渤国战败,大势所趋。”
“那就是,气我不见你。”
乾玟走上前,拉住他的手。
她的指腹甫一碰到他的手,他便颤了一下。
没有拒绝,反而紧紧回握住。
被俘虏后,乾玟派了专门的人过去给镇潮军清创、洗漱,就怕她们伤口感染。
彼时,邹以汀虽已经住了一周的地牢,身上却干干净净,只是手上多了一副镣铐。
她温柔地,细细地,轻揉着他的每一根手指。
“怎么没戴戒指。”
邹以汀抬起眼眸,怔怔望着她:“战场上,刀剑无眼,我怕它碎了,便与我爹的戒指一同系起,挂在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