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此处吗?”柳惜瑶佯装在对照着宋濯的话,慢慢在自己身上寻那位置,故意将指尖落在稍微靠上之处。
宋濯顺着她指的方向看来,神情依旧认真道:“约是高了半寸,试着再低一些,看看可否是那正中之处。”
柳惜瑶那脸颊明明已是要滴出血来,却硬是强让自己提起腰板,垂眼故作糊涂,不是寻得高了,就是寻得低了,总归就是寻不到那膻中之处。
宋濯已是渐渐明白过来,他唇角含笑,不急不躁地慢慢指导着这装笨之人。
直到这人实在装不下去,最后索性故作懊恼地抬眼朝他求助,他才微敛了几分笑意,缓缓抬起手来,然还不等他碰触,她便已是快一步握住了他的手,就如昨日他握着她手一般,将他的手直接覆在其上。
这一刹那,宋濯脸上神情微凝,柳惜瑶也是倒吸了一口气,然她早已豁出去了,并未因此而松了力道,反而强忍着手腕的颤抖,又将他的手在掌中握紧几分。
“可、可是此处?”
可饶是再豁出去,一开口,那声音还是又抖又结巴。
“低了。”宋濯那嗓音也沉了几分。
柳惜瑶细眉微蹙,偏着头似还是不解般,一面握着那大掌慢慢摸索其位,一面喃喃自语道:“左右两处居中之位……要寻到正中,还要寻到……第四肋间隙……”
她嗓音愈发沙哑,每到那掌腹从云上若有若无的轻抚而过时,声音都会跟着颤上几分,然她不管在这早就该寻到的穴位上如何迷失,宋濯都始终没有多余动作,只带着那浅浅的笑,垂眼望着她。
那股挫败感再次袭来,她都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他怎还能不为所动?
柳惜瑶索性咬了牙根,缓缓抬眼朝宋濯看来,“也不知……可是我穿衣的缘故,实在寻不到位置……”
这一抬眼,才看到宋濯不知是什么时候,拿了那身侧薄毯,遮盖在了身前。
“其实没有那般难。”宋濯却没有接话,而是忽然抬起指尖,点在了她身前膻中之处,“是这里。”
柳惜瑶愣了一瞬,那挫败感更加浓烈,他此话很明显就是在拒绝的意思,柳惜瑶已经打算松开他了,却恍然又想起何事,带着几分委屈地朝宋濯道:“表兄可好记得昨日说过,今日要让我舒适放松吗?”
“嗯,记得。”宋濯道。
“此穴不是有舒心静气之效?既是表兄这般容易就寻到了,不如一边教我,一边让我舒缓一二,可好?”柳惜瑶小心翼翼抬眼去观宋濯神色。
宋濯昨日带着她做了那些,心中便觉对她有所亏欠,可再深的事他亦是做不得,便想到今日也帮她来做,让她亦是能尝到那极尽舒缓的滋味,原是怕她难能接受,便想着缓缓行之,却没想让她误会了。
宋濯将手从她掌中抽出,一面理着膝上搭着的薄毯,一面出生询问,“平日里从慈恩堂回去之后,会做何事?”
掌中一空,柳惜瑶失落垂眼,“誊抄书卷。”
宋濯理好薄毯,抬手开始整理面前的案几,“通常会抄多久?”
柳惜瑶低道:“一两个时辰不等……”
“这般久,可会身子不适?”宋濯已是将面前案几全部腾空,那画册也收在了案几下方。
柳惜瑶这才觉出不对来,带着疑惑回答道:“抄的久了,会、
会有不适……如那手腕便会酸痛……”
皆是读书之人,宋濯自是知道答案,但他还是要她亲自说出口来,“还有何处?不必着急,一一道来。”
柳惜瑶思忖道:“后颈,腰背……还有腿脚……也会酸肿……”
“皆是因久坐血液不通所至。”宋濯一面说着,一面不知又从何处拿出一条鹅黄色的宽巾,铺在面前的案几上,“可还记得,通则不痛,痛则不通之理?”
柳惜瑶不明白他到底是要做什么,拧着一双细眉,点了点头。
“坐上来。”他将那宽巾铺得整整齐齐,。
柳惜瑶似没有听懂一般,愣愣地看看那案几,又回头看看宋濯,“啊?如何……如何坐?”
宋濯语气虽温,嗓音却已是低沉中透着几分沙哑,“面对我而坐。”
柳惜瑶虽还是没有明白,宋濯此举是要做何,可她已是没有选择的余地,或者是说,只要与宋濯能接触的任何机会,她都不该放过才对。
她站起身来,慢慢挪步到了宋濯面前,要朝那案几上鹅黄色的宽巾坐下时,宋濯却是抬手帮她将裙摆撩开,未让她压坐在身后的裙摆上,温声对她道:“楼内再无旁人。”
柳惜瑶垂眼看着身前盘膝而坐的宋濯,俨然还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但很快,随着那温热的指腹朝那第一个穴位按去之时,她便瞬间懂了这句话代表何意。
“痛,则不通……”他沉哑的嗓音自下缓缓传来。
她紧抿着双唇,却还是难掩那哼咛而出的声音。
“与之前那阳陵泉穴一般,待通了便能觉出舒缓了。”他语气极其轻柔,似哄着她一般,生怕她会嫌疼而抗拒不愿继续。
柳惜瑶却是紧紧攥住衣角,好不容易松口回他了一个“好”字,然这字的尾音还未彻底落下,便被那突如其来的酸疼扯得变了语调,一声带着轻颤的“啊”脱口而出,被她立即咬唇而让那声音戛然而止在了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