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鸽却没有动,反而拨拉开她的手,认真地看着鹿晨:“加入田径队,有什么好处吗?”
鹿晨本来都以为自己会被拒绝了,听楚鸽这么说,赶紧说:“以后,如果练得好,可以高考加分,如果成绩特别出彩,也许还会保送。”
楚鸽旁边佳茵一听“噗嗤”笑了,“老师,你好可爱。”
楚大小姐需要保送?
鹿晨窘迫得手足无措时,楚鸽忽然凑近,带着薄荷味的呼吸拂过她耳畔:“进校队,是不是能天天看见你?”
……
楚鸽虽然现在不搞专业的了,但是基本功还在,最重要的是威望犹存。
队长在前面跑,谁敢比她跑得快?
楚鸽回头,看几个已经成长起来明显很懂“人情世故”的毛头小姑娘,抿着嘴笑了。
虽然毕业有几个月了,但是回到母校,心里还是温暖的,只是……
她的目光落在了鹿晨的身上,鹿晨半垂着头,那模样,像极了刚来学校是当助教不敢与人对视的时期,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
训练结束后,队员们自发地围拢成圈,将楚鸽簇拥在中央。这群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体育生们,此刻却屏息凝神地盯着她怀里的吉他,眼睛里闪烁着少见的雀跃光芒。
楚鸽依旧是那副随性不羁的模样。面对学弟学妹们期待的目光,她毫不在意地往地上一坐,修长的双腿随意蜷起。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拨,熟悉的旋律便流淌而出。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不敢让自己靠得太近……”
“怕我没什么给你,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她唱歌的时候嗓音低沉,带着些许沙哑的质感,目光时不时地落在鹿晨的身上,鹿晨抿着唇,缓缓地低下了头。
这是她最近总会做的动作,再不是之前那个神采奕奕,到处挖人生机勃勃的教练了。
夕阳的阳光斜斜地洒落,为楚鸽挑染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
琴弦震颤间,那些青春里说不出口的心事,似乎都随着歌声飘散在。
乔潇潇不敢多听一句,自打确定了自己的心事儿之后,情歌的每一字每一句好像都在诉说她对姐姐的情愫。
一曲完毕,楚鸽眼神暗淡地看着已经离开的鹿晨,深吸了一口气,在学弟学妹的起哄呐喊声中,她笑了笑,走到了潇潇的身边。
“谈恋爱了?”
乔潇潇怔了怔,对着楚鸽摇了摇头。
楚鸽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她看,“那就是有暗恋的人了。”
她一眼就看出潇潇的不对劲了,这是过来人才会有的“犀利”。
乔潇潇不吱声了,不知道怎么了,被楚鸽说中心事儿的她鼻子酸酸的。
“放松点。”楚鸽拍了拍乔潇潇的肩膀,目光直视前方鹿晨离开的方向,“暗恋虽然苦,但是给自己点时间,未必不会柳暗花明。”
说着,楚鸽追着鹿晨的步伐去了,潇潇是个聪明孩子,会理解的。
乔潇潇一个人在原地愣了好久,还是没有消化队长话里的意思。
她还是老样子,练到所有人都离开,练到肌肉酸软得几乎迈不开步子,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往休息室挪。
运动服早已被汗水浸透,黏腻地贴在背上。她习惯性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忽然想起楚心柔。真奇怪,即便是在最激烈的训练后,楚心柔身上也总是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清香。
更衣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回荡。这段时间,乔潇潇总是选择最角落的那个淋浴间,把水温调到最低。当刺骨的冷水劈头盖脸浇下来时,她会仰起头,任由水流冲刷着发烫的脸颊和脖颈。只有在这种近乎自虐的冰冷中,那些翻涌的、不该有的念头才会暂时平息。水珠顺着她紧绷的背部线条滚落,在瓷砖地上汇成一片冰凉的水洼。
水汽氤氲的浴室里,乔潇潇机械地嗅了嗅自己的手腕,淡淡的茉莉香此刻却像钝刀,一下下凌迟着她的神经。
她再用力,也洗不掉姐姐的味道,就像是她再想劝自己放弃,也没有办法真正的将姐姐从心里剜除一样,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罢了。
休息室的长椅上,乔潇潇像被抽走所有力气般瘫坐着,湿漉漉的发梢还在滴水。水珠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就像她心里那些见不得光的念头,一次次重重坠落。
楚心柔最近看她的眼神越来越让她无所适从。姐姐总是欲言又止,那双温柔的眼睛里盛着太多担忧,这比直接质问更让她煎熬。
乔潇潇攥紧了拳头,她知道的,自己正在变成姐姐的负担。
该走了吧……
她仰起头,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天花板的白炽灯在泪水中晕开成模糊的光斑。想到要搬离那个充满茉莉花香的房间,要离开总是温柔唤她“潇潇”的姐姐,胸腔里就像被人硬生生掏走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