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韦氏啊……”成之染勾唇一笑,“果然是门好婚事。”
岑汝生抿唇,微微摇头道:“让女郎见笑了。”
他既是要回乡完婚,成之染自然是阻拦不得,只是叮嘱道:“燕尔新婚,不能别离。不如一道来金陵,也让我见见。”
岑汝生为难:“还有一件事——家中说襄阳险扼,让我在州郡历练。待完婚之后,许是一时半会儿难以来京。”
“岑郎,那哪行!”成之染见他果有退意,连忙道,“我这镇国将军府新立,还等着你来撑场子呢!”
岑汝生摸不清状况,颇有些意外。
成之染道:“我许你军府主簿之位,岑郎万不要嫌弃。”
“这……”岑汝生略一沉吟,道,“女郎抬爱,我哪有嫌弃的道理?只是、只是——”
“岑郎,双喜临门啊!”元破寒又惊又喜,拍拍他肩膀,道:“这种好事我可羡慕呢!镇国将军府,与刺史府也没差了!这福气你若不想要,倒是留给我——”
岑汝生脱口而出:“我并非不想。”
“那不就得了?”元破寒笑道,“到时候你可要跟我一同回来。”
成之染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问道:“元郎也要回襄阳?”
“我与他一道,俱已向太尉请辞了,”元破寒望着她笑,道,“怎么,女郎不挽留一番?”
成之染勾唇:“望二位郎君早归。”
“女郎放宽心,我又不回去成亲!”元破寒摆了摆手,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成之染疑惑道:“怎么了?”
元破寒支吾了一阵,道:“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
元破寒左看右看,将岑汝生拉到耳房去,才问成之染:“坊间传言说,女郎意图为侯府招赘,这可是真的?”
成之染颔首:“所言不虚。”
“那如今可有人选?”
成之染微笑:“谈何容易?”
元破寒慢慢红了脸,双眸却闪着真切的微光:“这不是……还有我一个?”
成之染也望着他,忍不住扑哧一笑,摇头道:“使不得!使不得!元郎是何等出身,将来自然鹏程万里。我这小小的侯府,岂能将鲲鹏困住?”
元破寒还想分辩,成之染急道:“元郎君!”
元破寒怔然,见对方目光复杂,似乎有不忍之意,于是把话咽回肚子里。他默然良久,轻轻摇了摇头,又笑道:“女郎才是鲲鹏啊……”
成之染送走了二人,便倚着廊柱出神。空明的日光洒在她眼底,照不透其中飘渺迂回的沉思。
阿喜回想起她的所作所为,一头雾水道:“奴婢不明白,元郎有哪里不好,女郎当真从未考虑过吗?”
“元郎啊……”成之染望着远处的飞檐,缓缓道,“关中才是他真正的归宿,而我,怎舍得离开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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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岑汝生调入镇国将军府,还需得到成肃的首肯。
成之染有些为难,自从她被天子超拔,便仿佛与成肃之间隔了一道墙。每次朝参时,父女二人各乘车驾,一同入朝,又一同回府,然而彼此之间鲜少交谈,形同陌路,只是在人前勉强维持着一团和气的假象。
而在家宅内,连祖母温老夫人都看出,他们父女之间似乎稍显得冷淡。旁人不敢说什么,她身为一家尊长,总不能坐视不管。